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庞春江连忙将谷雨揽进怀里,警觉的望着四周,并没有发现有敌意的目光投射过来。低声问道:“你的麻烦在哪儿?我可以呼叫咱们的人把他处理掉。”
少年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涌进谷雨的鼻孔里,少女的心被熏得晕陶陶的。她想要推开庞春江的环护,不知怎的却有心无力。身体软软的几乎快要瘫倒在他怀里,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似乎快要冲破胸腔的样子。
远处两双目光戏谑的望着紧紧相拥的少年少女,一人忽然低声道:“要是这小子知道,自己怀里的姑娘是院长身边的女人,你猜他会咋样?”
“不咋样。”独眼大汉旁若无人的据案大嚼,头也不抬的道:“老闫,我说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咱们这是执行任务呢。”
“得亏你也知道咱们正执行任务。”闫峰嗤笑道:“要不是周围都是咱们的人,你这大嗓门早就把梁叙给惊了。再说,咱们可是拿着请柬的正经客人,执行什么任务?就算是有任务,也是吃喝玩乐的任务。”
司全忽然停止了咀嚼,目光发直的看着大厅的门口,像是看见了鬼一样。
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闫峰侧头低声问道:“老司,你看见什么啦?”
“没……没什么。”司全慌张的掩饰道。
闫峰心中一动,却是没再追问下去。负在背后的手掌轻轻做了一个手势,立时便有两个心腹会意离开,前去追查。
司全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却没有阻止。犀利的目光一扫,冷声道:“你的乖学生打出紧急信号了,怕是要出事。”
闫峰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庞春江和谷雨两人紧紧拥着,快速朝大厅门口处走去。而在他们身后,一个娇小的身影紧紧缀着他们,紧追不舍。
“一级特情!”司全冷冷的向手下们比划了一个刀子割颈的手势,手下们会意,从会场各处起身朝着那娇小的身影逼近过去。闫峰在他身后低声警告道:“别在大厅里动手,出去再说。”
“晓得!”司全推开面前小桌,长身而起。
谷雨软软的,只能依靠庞春江以一己之力硬生生的拖着朝外走去。意外就发生在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当他看清了威胁者的面容,还没有惊呼出声的时候。威胁者便拔出一柄精致的匕首,狠狠的刺进谷雨的后心。
匕首直没入柄,少女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飞退着隐入人群中。庞春江顾不得追击上她问个明白,先一步已经撩开了谷雨的衣衫,手指触到少女冰冷而光滑的后背时,心沉入深深的谷底。
“别害怕,我没事。”谷雨微弱的声音在庞春江耳畔响起。她不容置疑的推开了庞春江的手,闪耀的灯光下,少年吃惊的望着自己一丝血迹都没有沾染到的手掌。他心中清楚的很,自己明明摸到了伤口,感觉到伤口周围湿漉漉一片。但那似乎只是少女身上的汗液,那柄匕首也只不过是两位同学之间的玩闹。
“快走,这里不是治伤的地方。”谷雨虚弱的催促道:“只要我不死,她还会来的。”
“为什么会这样?”庞春江紧紧拥着她朝门外走去,一边紧皱着眉头催问道:“关蓉学姐为什么要对你下手?”
“呵呵……说来话长。”谷雨心中叹息,如果自己依然还维持与宿主分离的状态,那么这点小伤根本都不可能称之为伤。可是自从脑子抽筋的把自己跟宿主绑在一起之后,这正中要害的一刀对自己来说,虽然不至于死掉,但委实属于除死之外最严重的伤情了。
庞春江只来得及打出一个警报手势,然后便拖着谷雨准备撤离。少女仿佛死了一样,毫无声息。如若不是她口鼻还有微弱的呼吸,他怕是早就以为她已经没有什么拯救的必要了。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少年不敢想象。只是奋力拖着少女毫无知觉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的朝外走去。他能隐隐感觉到背后有几双阴冷的目光盯视着自己,但是他没有办法停步。也许一旦停下之后,就再也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从他们所站立的角落,到大厅正门不过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可是这几十步走得尤为艰难。一人分担两人体重,还要走得神态自若是一个原因;感觉到的阴冷威胁是另一个原因。他想要弄清楚原因,但没有人告诉他。他只能凭着本能的驱使,想要离开眼前的困局。
梁叙注意到这对少年少女的离开,他的目光在两人的背影上稍微停留了一瞬。
“梁公子,你在看什么?”身旁一个年青的异族人疑惑问道。
“没什么。”梁叙的注意力转回来,面带微笑道:“李子爵,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刚刚说到哪里了?”
普尔和梁叙继续就海外风光这个话题高谈阔论起来。只不过他心中所想的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自如。在那对少年男女的身上,他能嗅到浓烈的宿主的气息。是深渊派来帮助自己的人吗?
能够感觉到梁叙对于那对少年少女很感兴趣,普尔心说: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一步了。不知道他们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虽然他很想追上去看个究竟,但现在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
两人正聊着,忽然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凑近过来。他三十多岁的年纪,皮肤倒是很白净,穿着也很体面。只不过端庄的正装穿在他的身上,立刻便没了端庄的形象。在普尔看来,这个人不像是能进大厅里高谈阔论的宾客,而像是个偷了别人钱包混进来的小贼。
“梁大少,小的有重要情报想要向您禀报。”那人警惕的看了普尔一眼,故作神秘的凑近了梁叙的耳畔说道。
“离我远点!”梁叙冷冷的推开了他的身体,面露不悦道:“国龙,这一片都是贵客。你不在你的区域好好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国龙也算是梁叙的死党之一,只不过属于地位最低,关系最为疏远的“死党”。直白来讲的话就是在梁叙的众多跟班中地位稍高一点。幸运的拿到了晚宴的资格,负责站在大厅的最外围地带跟地位最低的宾客交流。当然,那些区域梁叙是不会过去的。
宾客们过来会受到礼貌的劝阻,可是国龙毕竟还算是梁叙的人,梁家的仆人多少要给他一点薄面。是以成功的靠近之后,要抓紧每一分钟宝贵的时间。如果能够博得梁叙的兴趣,那么他在梁叙这个小集团中的地位将会更近一步。那意味着更大的利益在向自己招手,国龙决定搏一把。成了自然心想事成,就算输了也没有什么好损失的。至于会给别人造成什么影响,抱歉那不在国龙的考虑范围之内。
“能被本大爷看上是你的运气,换了别人我都懒得告他刁状。”国龙心中如是转着念头,点头如捣蒜道:“梁大少莫怪罪,实在是因为事态紧急,不得不冒犯了您的规矩。”
“少废话!”梁叙低声呵斥了一句,招了招手道:“有事快说。”
国龙看了普尔一眼,欲言又止。梁叙的眉毛立刻皱成一团,伸腿在他腿弯里踹了一脚。
国龙吃痛险些跪下,心中甘之如饴。能挨梁大少一脚的人可是少之又少啊,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在大少的心中更近一步了呢?
他心中想入非非,脸上却不敢怠慢。连忙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刚才跟您说话的那个小毛孩才不是萧润的弟弟。他就是咸阳本地的土著,茂升衣帽行的少东家!”
梁叙本已经平复的疑窦又重新燃点起来,他皱了皱眉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国龙拍着胸脯赌咒发誓道:“小的这身衣裳就是从那里买的。亲眼就见到那个少掌柜。而且,那个女娃子也不是什么好鸟。我刚刚看见她被另一个女的刺了一刀,茂升行的少掌柜就是因为这事才急匆匆离开的。”
“刺她的女子呢?”梁叙轻声追问道。
“一起追出去了。”国龙表功道:“小的已经安排了几个弟兄尾随,向您来禀报一声,这就去茂升衣帽行附近堵那小子。一定给您查个水落石出!”
“你去后院找梁九真领两把手枪,这事就交给你了。”梁叙淡淡道:“如果能把这事查清楚,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还有手枪?”国龙喜出望外道。
“去吧。”梁叙驱赶着他像是在赶苍蝇,神色间满满都是不耐烦的意味。
国龙却不那么认为,能够得到手枪的支援绝对是大任务啊!他甚至已经想到自己一脚踢开了房门,举枪逼着瑟瑟发抖的茂升衣帽行少掌柜把全部的钱都交出来,顺便再把那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也一起交出来。
“大少您就瞧好吧!”国龙兴奋的唱了个喏,躬着身如同虾米一般,急匆匆的离开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