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祀笑笑,并没有接话。常玉思在占城附近海域拥有一座私人岛屿,岛上种满了这种从西大陆移栽的可可树。如果他的宏愿真的能够实现,那么他将是帝国最富有的人之一。只不过,现在看来,他的愿望要实现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闲聊依然在持续,常玉思大谈了一阵可可的好处之后,话锋一转,转到了孙铿的身上。这位从天而降的军事研究院院长可以说是帝国海军的恩人,如果没有他的一力主张,恐怕海军部目前依然还在守着微薄的军费过着紧巴巴的日子。但是南大陆的开发给了帝国海军一个重生的机会,不仅仅鲨鲸号等几艘主力舰获得了生机,更是还有最新的战舰正在紧张的生产中,马上就要列装服役。
可以这么说,海军部的上上下下,都对孙铿有着深厚的感激之情。连带着从近卫军转到海军部麾下的王祀还有海兵队都表现出异乎寻常的亲近感。
“说实在的,我这种军官才是帝国海军序列里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群。”常玉思吩咐勤务兵又给王祀倒了一杯热可可,诉苦道:“职业生涯的末期,才赶上孙院长的大开发战略。若是孙院长能早十年出现那就好了。”
王祀道:“常舰长说笑了。其实院长在上任之初,就表现出对海军超乎寻常的重视。在一开始的时候,是要把海兵队分派到海军部下面的。但是一年多以前,你也知道海军部是个什么德行。闫长官调任海军部总长前后,大开发的战略才正式启动。现在我们只是为王前驱的先锋。舰长您大展宏图的地方还在后面。”
常玉思笑笑,拍着身边的桌案道:“我倒是心不老,可是鲨鲸号已经老了。你可能还不知道,今年已经是鲨鲸号服役的第五十年了。听说,泉州有一艘新造战舰。你是院长身边的近人,知道那个消息吗?”
闹了半天,原来是探听虚实的。王祀哑然失笑,望着常玉思道:“常舰长,您是海军序列里级别较高的几位了。若是有什么消息您不知道,那么我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常玉思愣了愣,立刻就醒悟了过来。若说他自己对新战舰一无所知,那简直是鬼扯。王祀现在虽然也是三级郎将,不过论资历,他还是要排在常玉思的后面。于是干笑道:“不知道新战舰的舰长人选是不是已经定出来了。闫总长嘴巴比岩石还要结实,根本套不出话来。不得已,只好在王老弟你身上下手了。”
常玉思倒也是老实,见王祀不愿往深里说,自己也就竹筒倒豆子,一股脑的将话说开来,省的对方以为自己生了嫌隙。两个人以后还要共事很长时间,若是彼此关系太过僵硬,那对于这支舰队来说,实在不是福音。
王祀倒是不会以为自己一句话就把常玉思给惹恼了。不过既然他大方的说出来,自己若是不透露一丝消息也太过严苛了。他不是萧显那种正直军人;更不是章淼夫那种谦谦君子。若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消息能让他们之间的私人关系更进一步的话,那么他倒是很乐意如此。
“常舰长,虽然我不知道新战舰的具体情况如何。不过关于舰长的人选一事倒是有所耳闻。”王祀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关于新舰长,选拔的范围已经确定。就是目前所有主力舰舰长之中挑选一个。如果你对这职位有意,不妨好好的表现。”
“真的?”常玉思不敢置信的问道。心里又喜又忧。喜得是终于得到了一个确定的消息;忧得是自己在所有的主力舰舰长中,并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虎鲸号的舰长席莫就是他最强劲的对手之一。
席莫并不是正统的秦人,而是一个典型的西大陆人。幼年时侯随父母漂洋过海来到秦国,取得了帝国的国籍。把自己的名字改为席莫。
成为帝国海军一员后,先后担任过巡航艇,炮舰的舰长。他的职业生涯,用“一帆风顺”四个字来形容是最贴切不过。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席莫的虎鲸号已经成为海军部总长闫长顺的座舰。暂时不会加入到南大陆开发中。如果自己能够抓住这个机会,那么成为帝国最新一艘主力战舰的舰长的可能将会大大增加。
击败席莫,也许不是只存在幻想中的事情了。常玉思心中志得意满的想着,望向王祀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亲近。他起身打开身边的木箱,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木盒。
“听说院长只是一个文弱的书生,不像我们这些常年风吹雨淋的武人。”常玉思将木盒放到王祀面前:“这是我那座岛上产的可可,请交给院长。算是下面人对他的一点心意。”
“你这可是公然行贿。”王祀开着玩笑道。
“我不怕,院长也肯定不会怕。难道你怕?”常玉思微笑道。
“当然不是。但是我估计这种苦涩的汤药一样的东西院长不会喜欢。”王祀想起孙铿连烈酒都很少喝,这种苦涩的直入心灵的饮料也许还真不对他的胃口。
“喜欢不喜欢,喝了才知道。”常玉思将木盒推到王祀的面前,不以为然道:“若是院长喜欢,又愿意大力推广。等我以后退休了,也就不用在乎帝国给我发的那微薄的退休金了。再说……”常玉思道:“这种可可磨碎冲泡后,对人的精力补益很大。孙院长是动脑子的人,和我们这些脑满肠肥的家伙可不一样。”
“那……我就替院长收下。”王祀沉吟再三,还是收了下来。捧着木盒便向常玉思告辞。常玉思吩咐勤务兵帮他端走木盒,然后坐了下来,眺望着远处海天一色的南大洋,脸上露出踌躇满志的神色。单手握拳,重重砸在桌面上:“这一次,一定要让你俯首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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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历716年三月十五日,晴。南大洋绿巨人岛,帝国最新自治村绿岛村附近海域。
“我们应该在哪里下锚?”姜信虎用探询的眼神望向吕嫣,语气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慎重。自从从李云晓嘴巴里得知了关于她身世背景的凤毛麟角之后,他就越发感觉自己看不透这个女孩子。言语之间也无形中客气了很多。
“左舷三十度,在岛的南边有一个海港。”到了这里,吕嫣闭着眼睛也能摸回岛上。就是不知道齐大志他们见了自己之后会有多惊讶。
“这座岛的开发情况出乎我的意料。居然还有海港?”姜信虎惊异道:“不知道岛主人是谁。如果吕姑娘熟识,可否为我等引见引见?”
“岛上的村正姓齐。”吕嫣道:“我是岛上的医生。”
“啊!”姜信虎惊愕的差点把手里的笔掉在甲板上。躬身不迭道:“这几天真是冒犯了。”他直起腰来,朝着姜信堂使了一个眼色:“小五,去我的房间把那东西拿来。”
吕嫣冷眼看着他的逼真表演,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她望向李云晓,轻声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在绿岛住下来?现在绿岛缺人。”
“看情况。”李云晓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含糊其辞。
吕嫣只是客气的挽留一下。若是对方有意,那么不需自己挽留他也会留下;若是无意,那么自己再恳切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两人相对无言,姜信虎却不愿意让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就这么溜走了。他捅了李云晓一下,压低了声音附在他耳边道:“这个妞你一定要维持好关系。这关乎着我们能不能搞到比别的家族更加多的资源。”
李云晓嫌恶的往外挪了挪身体,点头表示知道。这时雪风号开始转向,姜信堂揣着一个布袋从楼上跑了下来。双手捧着,递到吕嫣的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吕嫣侧身避过,微笑着望向姜信虎。
姜信虎干笑道:“一点小意思,吕姑娘不妨打开看看。”他见吕嫣没有动手的意思,用眼神示意姜信堂自己行动。姜信堂会意,将布袋一倒,几颗五彩斑斓的珠子从袋底滚落出来。
“这是北大洋海底产的五彩珍珠。”姜信虎道:“每年只有百十颗的产量。海女们在严寒天气下水捕捞这种珠蚌,平均每一百个珠蚌里才能找到一颗这样的珠子。不是很值钱,但很稀有。也没什么成为商品的价值,就留着给小孩儿们玩的。吕姑娘若是喜欢,不妨收下。”
姜信虎这人粗中有细,自然知道若是吕嫣身世吓人,一定会对沉重而庸俗的金银俗物视而不见。所幸他走南闯北若干年,手里总有些稀罕物件。这种珠子便是他的珍藏之一,若是能讨了对方的喜欢,以后雪风号在绿岛行走总要多些便利。再说,吕嫣是岛上的医生,有一个医生朋友帮忙,水手们受伤或者生病也多了个帮手。这些航海必要的关系结交,还是早做打算的好。总比临时抱佛脚要从容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