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晓恭维道:“四管事您是老航海。我不过是个旱鸭子。海上的事情您还是比较熟悉的。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远洋船从进入港口到完成远洋准备需要多久时间?”
“最多四天。”姜信虎毫不迟疑的回答道。他虽然没有带过远洋船,但总是看见过别人准备。这种事情了然于心。
“根据多方面得到的各种消息汇总。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帝国高层对于这次开发是非常渴切的。所以,他们将会以最快的速度在千镜岛进行补给;饶出一些时间来应付突发状况。所以,他们如果没有在昨天出发的话,那么今天也必定出海。”李云晓断然道。他对于那支部队的了解烂熟于心。这种熟悉的程度与姜信虎对于远洋船的熟悉程度是一致的。
“那么我们就在绿岛呆四天。”姜信虎断然道。
“可以。”李云晓点头道,然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姜信虎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手无力的抬了抬。最终还是放下了。他沉默的看着李云晓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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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晓的猜测没有错。这个时候,王祀的南下舰队已经出发。他的目标,正是最新航路图上被用朱笔标注出来的绿岛。
鲨鲸号战舰上,王祀站在舰桥里。负着手想着心事。思绪回到几天前的那个晚上。面见过海军部总长闫长顺等一众高官之后,已经是深夜。他将舰队的事情交给副手李贝,然后就以探访故人为由与南下舰队的众位军官分开,径直走进夜色之中。
“这半夜时分哪有什么故人肯为你开门?”鲨鲸号舰长常玉思三级郎将疑惑问道。
王祀笑而不语,朝他们挥了挥手便目送他们离开。等到众军官都离开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循着旧日的记忆,在黄土没过脚踝的长街上踽踽独行。
这里是他与琳灵的定情之地,临行前,琳灵曾特别交待过:若是去千镜岛靠泊,就一定要去看看她的妹妹琳达。王祀依稀还记得那个女孩儿,曾经与李贝有过短暂的恋情。
房间里的灯依然亮着,看来屋主人还没有睡。王祀走到门前,伸手轻轻敲了敲房门。房间里传出一个慌乱的男子声音:“是谁?”
王祀侧耳听了听,没有听到琳达的动静。他的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兆,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猛力将房门撞开,整个人扑到房间里。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披上外衣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王祀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冷冷道:“我找这房子里的女主人。你是谁?”
“这房子里的女主人?”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不屑的微笑:“这房子里只有****,没有什么女主人?你这傻大兵不是被人给骗了吧?”
“你胡说什么?!”王祀挥出手臂,将这口出不逊的家伙扫倒在地上。中年男人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王祀轻哼了一声,大步走到床前。伸手一把撩开了被子。琳达满是泪痕的俏脸映入眼帘。
“王祀哥!救救我!”琳达含羞遮住了自己裸露的上身:“是他强迫我的!”
“你这小****血口喷人!明明就是……”中年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咄指指着琳达愤怒吼叫道。
“滚。”王祀半转身,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你……”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他的装束,眼神落在王祀肩膀上的三颗银星时,严重闪出忌惮之色。预备好了的狠话终究还是被理智的闸门堵住,他阴狠的看了琳达一眼,捡起地上凌乱的衣物,跌跌撞撞的退了出去。
几分钟后,王祀举头研究着屋顶上的蜘蛛网。在他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琳达穿好了衣衫,羞怯道:“王祀哥,我穿好了。您可以转过身来了。”
“临走时我和你姐姐给你留下了一笔钱。让你好好做营生,不做这种皮肉买卖了。你怎么不听?”王祀没有转身,负着手淡淡的训斥道。
“我……”琳达期期艾艾道:“找的合伙人没安好心,骗走了老娘的钱。”
“这也是你自找的。当时我们让你离开,你却贪图这里的繁华。”
“姐夫,我现在后悔了。你能带我走吗?”琳达想起那中年男人阴狠刻毒的眼神,心中一阵悸动。
“我这次要去南大陆,很危险。你先在岛上等我,大概一两个月时间之后,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带你离开,你姐姐那边缺少得力的人手。”
“可是……”琳达欲言又止。
“没什么可是的了。战斗任务中严禁平民上船。”王祀掏出钱包,将十几枚金元放在桌上:“这些钱足够你这两个月花用了。等我回来就带你走。”说完,他再也没有了和琳达交谈下去的心思,举步急匆匆的从房间里离开。
“姐夫!”琳达赤着脚奔出房门外,冲着王祀的背影大声喊道。
“你好自为之。”王祀站定了脚步,沉声告诫道。然后,行色匆匆的离去。
“姐夫,我……”她失望的望着他的背影,发现王祀根本就没有停步与自己分说的意思。话说了一半,就吞了回去。倚着门框,注视着深沉的夜色。
走出了好几条街道,王祀心中的愤恨之气才渐渐消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临近港口的地方。不远处的强烈灯光照耀下,一艘蒸汽炮艇长鸣着汽笛正在缓缓入港。他驻足观望了片刻,茫然不知道该去到哪里。
“你好,请出示您的证件。”身后传来一声礼貌的招呼。他愕然转身,看见一个军士带着几名士兵站在身后。军士手里的马灯照亮了对方的面孔,顿时脸色一肃。立正敬礼道:“您好,长官。”
王祀伸手入兜,把证件本摸出来递到军士的手里。皱着眉问道:“你们是巡逻队?”
“海岸警备队。”军士毕恭毕敬的接过证件,随口答道。他翻开证件,王祀的大名映入眼帘。顿时失声叫道:“您是王祀长官?”
“正是。我们认识吗?”
“不知道王祀长官可曾记得一个名叫齐大志的人?”那军士沉声问道。
“大志?”王祀的回忆闸门被这个名字完全打开。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军士的面前:“他果然没死。”
“何止是没有死,他还过得好好的。”军士哂然笑道:“可惜长官您来的不巧。他的船今日凌晨才刚刚离开。”
“只要没死就好,总会见面的。”王祀道:“他是回去绿岛了吗?”
“王祀长官连这个都知道?”军士道:“不知长官您是不是有空。正好我有许多关于齐大志的事情要向您报告。请到警备队驻地里来坐坐怎样?”
“正有此意。”王祀欣然道。收回证件,跟着军士一起走进了海岸警备队的营地之中。
……………………
“长官,长官?”
“嗯。”王祀的思绪被拉回到现实之中:“什么事情?”他淡淡道。
“常舰长请您去他的指挥室。”传令兵恭敬的道。
“知道了,这就过去。”王祀点了点头,离开了舰桥,沿着甲板左侧朝着位于舰身后部的指挥室走去。
常玉思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军人,常年的海上奔波,日晒雨淋之下,他的肤色比其他秦人显得要黑上许多。颌下一缕花白的长须,平素里还戴着一副圆框的近视眼镜。这让他与那些武夫相比,多了一丝儒雅。
实际上,海军军官的修养比之“泥腿子”陆军要强上不少。没有受过良好教育的海军军官最多只能做到水手长或者大副一级,再往上爬就必须要比较高的文化水平和战术素养才能掌管帝国的大型战舰。没文化的舰长简直比三足青蛙还难找。即使有的舰长会很粗鲁,但是粗鲁只是他的一种标签。在粗鲁的背后,一定有他的一技之长。否则单单靠着粗鲁,是不可能成为一艘战舰的舰长的。即使是帝国国内吨位最小的近海炮艇也不行。
常玉思舰长惬意的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一个造型精美的骨瓷杯具。王祀轻轻敲了敲房门,房门只是虚掩着,被他一敲立时就敞开了一条缝隙。
“进来吧,王老弟。”常玉思站起身来,热情的招呼道:“来一杯热可可吧。我知道你喜欢这个。”
“那就叨扰了。”王祀没客气,走过来找到一张藤椅坐下。然后等着勤务兵端来一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粘稠褐色饮料。
“需要加糖吗?”勤务兵用银质镊子夹起一块方糖,彬彬有礼的问道。
“不需要。谢谢。”王祀摇头微笑着,然后端起了骨瓷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浓郁而苦涩的柔滑饮料流入口中,热可可中仿佛蕴含着奇妙的魔力,将他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他放下杯子笑道:“果然感觉好多了。”
“我一直都致力于推行这种神奇的饮料在帝国国内大行其道。但是限于那糟糕的产量和国人对于茶的热爱。我的理想一直都没有实现。”常玉思并没有着急开始公事,和陆军军官的直爽不太一样,海军军官还是更乐意于让军人们的私人关系变得更加热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