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凤凰睁眼看浅芸,似曾相识,浅芸道,“你可是醒了?”
那凤凰脱口道问,“你为何这么对我?”
浅芸冷笑一声,“你不过是逃出那炼狱的一缕魂魄,一个影子而已,你倒是想想,你到底在哪里?”
凤凰挣扎不出,却拼命去想它到底在哪里,只觉出一片火海岩浆,不由大声疾呼道,“我到底在哪里?”
“你的真身在蓥璃山,若真身不出,你不出三日就会化为灰烬,去蓥璃山救出你自己吧。”浅芸用手慢慢打开了封印。
染血的凤凰一跃而出,振翅飞翔而去,冲下九重天的云端消失无踪。那边,那斑斓虎口不能言,只能对浅芸怒目而视。浅芸帝君隔着结界抚摸它的额头道,“凤凰狡诈,涅槃之苦不愿承受,却用异形换灵之术,将自身痛苦转嫁于你,这两年你所受之痛,刻骨铭心。你该恨它。”
那虎大声吼叫,只听来沉闷。
浅芸笑道,“大约你是想救它,不要着急,你们会重逢的。”说完重新结界,将琉璃海的封印加强,那虎却连双目动转也不能了。
浅芸冷笑道,“琉璃海连着天外天,等你打破结界,便是无穷海倒灌之时,到时候,谁还能扭转乾坤?!”
说完这话, 她却是仰天大笑,幻影摇曳间,现出她腐败的躯体......
下三界的混乱,阿嫦与玄翼正身在其中,他们此时依旧没能找到蓥璃山,而鬼界发生的事却让他们心急如焚。
说来,当初他们兄妹被一仙人所搭救,逃出那阴森的地狱,却被那仙人告知:天劫将至,到时下三界会被毁于一旦。若想阻止此事,便要找到灵修派的亢天石,帮蓥璃山口内的凤凰逃出涅槃,方能抵挡天劫。而这许久以来,阿嫦跟着乐郊,与他交谈里发觉,灵修派没有亢天石这一法宝,蓥璃山到底在哪里,乐郊更是不知道,他去寻找此地,只为了修复万宝袋和因缘镜。看他丝毫不像说谎,倒让阿嫦心中奇怪。
而那玄翼帮那仙人盗取拘灵玉失败,知涅槃之日将到,不由心中大急。这日与阿嫦在山中歇息,出口埋怨道,“你和乐郊这些时日,如何不多问些有用之事,却游山玩水般,眉来眼去。你真忘了,若天劫降落,便是你我粉身碎骨之时?”
阿嫦抱膝不语,心头却想着,乐郊执意不肯带着她同行昌赑,是不是真的怀疑了?虽然听着哥哥的话,心头却想着乐郊种种的好处,神色有些恍惚。玄翼气得上前晃动她肩膀道,“你倒是傻了吗?有没有听我说话?”
正纠缠着,却见洞口金光,那仙人已现身在那高声道,“两个小妖孽,不去蓥璃山,在此躲清闲吗?”
两人赶紧起身行礼,那仙子在霓虹幻影里朗声道,
“如今,良辰吉日将至,你们妖设法拿到亢天石,前往蓥璃山口!”幻镜之内流光溢彩,有面目不清的霓裳仙子对跪着的雪嫦和玄翼下了命令。
雪嫦沉吟不语,玄翼着急地问道,“却不知这亢天石究竟在何处?你不说明白,我兄妹从哪里寻找?”
雪嫦也道,“不错,当初你说亢天石就在小龙君处,却并不曾见。你又说在乐郊身上,还说他是不分善恶,日后毁灭妖界之人,可我看他心中有是非,从不会滥杀无辜!”
话音未落,那幻境内的霓裳仙子怒喝一声,“混账!你不过小小鬼妖,竟敢质疑我?不要忘了,若非是我赐你兄妹灵力,你们如何能跳出轮回逃出无间地狱?!你等更不要忘了,冰魂山两次封印是何人所为?你父蓝书生,又是怎么死的!灵修派的人自命不凡,斩杀了你们多少同道?妖就是妖,在他们眼里永远是畜生异类,不要因为他曾给你点鲜血,便自以为有了人性七情,可辨别是非了!我告诉你,这六界内的是非善恶,还轮不到你来评说!”
玄翼见那幻境内光华浮动、烈焰翻飞,知道是那仙子发怒,忙磕头道,“你不要生气,我妹妹不过一时说错了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那仙子冷笑道,“我若和她一般见识,如何还会相助你们?实话告诉你等,这亢天石就在乐郊处,我能感到那灵气所在,料定便是那因缘镜。因缘镜本是灵修派的第一任掌门卢唐上古神石所制,想来是亢天石无疑。若能在良辰吉日之时,将这亢天石丢入蓥璃山口救出凤凰真身,才能颠倒乾坤,阻止浩荡天劫。否则,天劫真的降临肃清三界,莫说你等小鬼妖,便是天魔鬼仙也难逃一死!”
“如此,那灵修派的因缘镜,不就被毁了吗?”雪嫦盯着那模糊的镜中影子说道。
“那又如何?难道要那因缘镜被修复,让乐郊得知这天劫的因果,那妖界的灭顶之灾,便在劫难逃……”镜中仙子说到这迟疑一下,掐算片刻陡然叹息道,“阿嫦,本来指望你能拖延时日,可惜你不中用,还对乐郊动了感情。你这两个小鬼妖,可谓误我大事!如今乐郊已快到蓥璃山,我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若与乐郊狭路相逢,你们要合力杀之!”
听了这话,阿嫦身形一震,却是说不出话,一旁玄翼却忙应声,那金光闪过,霓裳仙子消失不见了。
……
却说乐郊此时正在山茶镇里。那本是一山谷,寒风不至,气候温润,整个镇子里都盛开着山茶花,娇艳欲滴。民风淳朴,镇里的人丰衣足食,穿戴简朴。此时三界混乱,乐郊全然不知,却在这山茶镇里,等待凤媛和南宫麒。
乐郊所居之地,正是一对老夫妻开的茶社。乐郊来到镇上此时已是第三天,老夫妻收容乐郊并不要茶饭钱,乐郊对他们却是很感激,平日里和些小孩子玩耍,镇上好多小孩子对这个会偶然变个戏法的大小孩,也很喜欢,经常跑来要他变个戏法。乐郊无非用些障眼法逗他们。
正入夜,却有很多女孩佩戴着鲜花香囊,出门游走。乐郊又将写豆子洒在桌子上,略施法术让那些豆子满桌子乱窜。
“看好了,这就是撒豆成兵。”乐郊得意地道。
你小孩子们纷纷拍手叫好,合不拢嘴似的道,“豆子在打仗,在打仗!哥哥好厉害!”
乐郊让他们玩,正要喝茶去,却有个女子探头探脑地对着他招手,乐郊过去那女子便道,“你会法术,可否帮我占卜一下,我外出的丈夫何时回来?”
乐郊摇头道,“占卜事窥探天机,会折损福德,我爹告诉我不能乱占卜的。”
那女子黑发如墨,头上戴着山茶花,只是肤色暗淡了些,眉眼很是俊俏,此时见乐郊不愿意,就道,“我可白送你些鸡蛋和丝线的。”
乐郊摆手道,“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想索要钱财,是因——咳,也罢!”乐郊不知为何,实在看不得这女子可怜兮兮的眼神,只能道,“你且进来,我给你占卜一下便是。”心中却想着:我只占卜她过往,不窥测将来之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天谴罢!想着领着那女子进屋,茶社里茶香扑鼻,灯光杳然。有几个客人在喝茶,小孩子们还在角落看豆子打仗,乐郊想了想便带着那女子上了楼。在楼上一间茶屋里坐下,正好那老妇人端了几样点心来,乐郊谢过老妇人,不动点心,却端起一杯茶来,看了看茶水,便对那女子道,“你丈夫何时走的?”
那女子道,“去年八月十五,卯时二刻。”
乐郊算了算时辰,又道,“他带了什么?”
女子想了想道,“三两银子,一包干粮。”
乐郊再一算,再看那茶水,却觉得奇怪,问道,“可是你记错了时辰?你丈夫是去年八月十五走的?”
女子点头道,“不会错。”
乐郊道,“这便奇怪了。”因他方才算出的,他丈夫阳间无踪,阴间无迹。这种人不是成仙便是早死日久早入轮回,如何会是去年走的?想到这,乐郊心头震荡,看着那女子无端看到她眼眸漆黑。窗外顽童嬉闹之声还在,晚风习习,茶香怡人,而这女子坐在对面看乐郊,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乐郊西想了想便问道,“能否报上你的生辰八字?我再算一算?”
女子点头道,“辛卯年七月初六,亥时。”
乐郊再一算又是吃惊,他算到了虚卦,也就是卦象上一无所有。
“怎么会这样?”乐郊嘴里自言自语,但那声音却似闷在水里,不是自己说的,眼前交错出现那老夫妻的脸,孩子的脸,戴花少女的脸,那女子盯着他,只问道,“你可是算出了?”
“我,我算出,我算出你,没有过往——”
那女子声音忽远忽近地道,“我如何会没有过往?”
乐郊答不出,只觉得浑身酸软,恍若在梦中,但心头难过,挣扎站起身来,那女子却坐在那不动。乐郊踉跄着向楼下走,身形不稳一头撞在墙上,疼痛之余清醒了许多。回头看那女子,却是一具白骨,戴着一朵花儿坐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