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信鸿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司徒淸颜却心中大为一颤,生怕自己的身份暴露,赶忙岔开话题来:
“可是……可是这个诗妃又跟咱们将这个老婆婆带回辰双宫之中有什么关系呢?”
北唐信鸿便继续解释道:
“清颜,这也是我想要跟你说的话,我想要告诉你,这个皇宫之中的女子,其实很多过得并不开心快乐。
皇家后宫之女子,无一不是姹紫嫣红万千人争取一个夫君男子的爱意,日久天长,这后宫之女子,即便是进宫之前再怎么温柔善良,到了这皇宫之中,也都最后会为了一己的贪图之心,为了女人之间的妒忌之心,为了在这后宫之中谋得一席之位,便大肆互相残杀,互相陷害,互相不择手段……对于后宫女子来说,这皇家后宫就是一个装满了黑墨的大染缸,任谁来都会被染黑。”
北唐信鸿说着,便又走到司徒淸颜的面前来,两只手轻轻地扶住司徒淸颜的肩膀,眼中满含深情地说道:
“那个原本善良温婉的诗妃,最后也因为妒忌兰妃娘娘生下了宁硕小公主而受到太皇太后和皇兄的宠爱,便利用北唐嘉蝶公主出嫁的事情,设计陷害那兰妃娘娘。并且,更让人发指的是,那诗妃竟然还亲手闷死了还在襁褓之中的宁硕小公主……清颜,我生来就是这皇家之人,我即便是想要逃脱,也逃脱不了这皇家的深墙。我不想让你也受到这皇宫后院之中的尔虞我诈的侵染,我不想看见有朝一日,你与这后宫之中其他的哀怨女子一样,变成一个怨妇,被别人伤害,或者去害别人……所以,当我实在没有办法带你离开这座皇宫的时候,我便只能在这座皇宫之中,给你最好的保护。所以,我北唐信鸿这一生,都只会有你司徒淸颜这一个女人,我不会再娶二房侧妃,我这一生一世,不会再去碰别的女人,我的辰双宫之中没有别的女人,你便也不会受到其他女人的妒忌和伤害了……”
“信鸿,你……”
司徒淸颜一时之间真的很有一些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话好了。北唐信鸿一次又一次地给她惊喜和感动,可是,她却从一开始,便就一直在利用北唐信鸿,利用他对自己的深厚感情,利用他对自己的至死不渝的痴情,去接近皇宫,去接近北唐良骏那个仇人!
北唐信鸿愈是对自己痴情,司徒淸颜的心里面就愈是非常地愧疚,就越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怀歉意,北唐信鸿对自己越是好,司徒淸颜就越是心中纠结不开。
不过,司徒清颜毕竟不是前世的那个感情用事的柳诗问了,她不想再因为感情和愧疚而让自己再一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
这一次,司徒淸颜就是要冷漠到底,无情到底。她绝对不会再对任何一个男人动心,也绝对不会再对任何一个人心软。
平定好心绪,司徒淸颜还是没有忘记正事,那便是成功地将连姑姑带到自己的身边来,让自己能够好好儿地照顾她老人家,同时也能够让自己在孤单无依的皇宫之中,能够找到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面孔。
“信鸿,你对清颜的这番情意,清颜自然明白,信鸿,你这般用心良苦,清颜岂有不珍惜之理?”
司徒淸颜说着话,便反过来将北唐信鸿的一只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然后用自己的一双手,紧紧地将其握住,握在手心儿里面,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北唐信鸿的眼睛,雾蒙蒙的眼神,让人见了便不自觉地心疼这个女子。
“信鸿,我了解你的情意,我也会好好珍惜你为我付出的这一番情意……你放心,我会好好地保护好自己,也更不会去加害于别人。我不会变成跟那些后宫之中其他女子一样的人,我有你在我身边,我不需要嫉妒别人,也不需要去陷害别人,我会一直像现在的这个我一样,一直善良……只是,这个老婆婆,她即便是那个昔日戴罪诗妃的旧奴,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她也是跟她的主子一样,也是一个心肠歹毒之人,对不对?
你看看她,这样地风烛残年,这样地孤苦伶仃,如若这般年老体衰之人,也能够让我心生这般警惕之心,面对她如此遭罪受苦还能弃之于不顾,那么,我还是那个你心里面的善良的司徒淸颜吗?”
司徒淸颜果然是很能够抓得住北唐信鸿的心意,她知道自己这么说的话,北唐信鸿便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的。
果不其然,北唐信鸿果然是真的答应了司徒淸颜,不过,他还是不放心:
“我真是那你没办法啊……清颜,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答应了你吧……”
司徒淸颜刚刚开心地笑起来,北唐信鸿便神色凝重地叮嘱她道:
“清颜,尽管我是已经答应了你,可以将这个老婆婆给带回咱们的辰双宫之中去,但是,她毕竟是昔日居心叵测、因为嫉妒其他妃子而下狠手加害于人进而戴罪而死的诗妃的宫中遗留下来的老奴连姑姑,俗话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据说这个连姑姑对那个已经死去的诗妃极为忠心,始终都不相信那诗妃会那般心肠歹毒地害死宁硕小公主,所以一直嘴巴特别硬,什么都不肯说,甚至于,在诗妃已经死去之后,这个连姑姑还是坚持着她对旧主诗妃的耿耿忠心,所以说,现在才落得这番落魄狼狈之境地……”
北唐信鸿本来只是想要表达自己心里面的担心忧虑,想让司徒清颜小心一些,原本只是表达关切之意,本是好心所为,可是,司徒清颜却听闻诗妃戴罪而死的事情之后,心绪陡然很有一些不平静起来,情绪一下子变得分外激动: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老婆婆已经落得这般凄苦孤独之境地,而那诗妃,也已经受罪而死,为什么你们就没有想过呢?也许那个诗妃,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呢?或许,那个诗妃并非是真的因为嫉妒儿害死宁硕小公主呢?说不定,她也是遭人陷害的呢?她或许也没有那么坏,是你们都误解她了……”
司徒清颜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面,满是期期艾艾的伤怀之意,看得北唐信鸿非常之心疼。
北唐信鸿拉起司徒清颜的手来,幽幽地说道:
“颜颜,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我也说过,这个诗妃,我初见她的时候,便知其定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看一个人要看穿其内心,就一定要看她的眼神,一个人纵然再能伪装,纵然其再能迷惑他人,也不会圆满地伪装自己的眼神,是善是恶,一见其眼神,便知十分之八分九分了。”
北唐信鸿眼神非常温柔地望着司徒清颜,娓娓道来:
“清颜,这正是我不放心你将这个连姑姑带回辰双宫的原因。如果这个诗妃真的如她所戴之罪一样,那么,她便是果真居心叵测,而这个连姑姑,作为她的忠心仆人,必定心急叵测,本王唯恐你若将她留在你身边的话,会给你自己招来祸患;而如若昔日诗妃真的是为奸人所害,被冤枉而死,那么,这个对其旧主分外忠心的连姑姑,便是一定知道一些其中内情的,如果这个连姑姑被我们带回辰双宫之中,我恐怕……”
“恐怕什么?”
司徒清颜听得非常之认真,当北唐信鸿说到“恐怕”一词的时候,司徒清颜不禁紧紧地追问了起来:
“恐怕什么啊?……十三王爷……哦不,信鸿,你在担心什么啊?”
北唐信鸿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清颜,我担心这个连姑姑被我们带回辰双宫中之后,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引来一些诗妃死前的宫中劲敌的注意,连姑姑本来在宫中安静度过余生,现在清颜你一嫁进宫中来,便马上将那连姑姑给接进宫中来,那不是太抢眼了吗?
清颜,你才来宫中不是很久的时间,所以你可能不不了解,这后宫之中的女人之间的争斗,该有多么地令人毛骨悚然。我不想让你也陷入这种危险之中,我只希望你安安静静、平平安安地跟我一起生活……”
“信鸿,我明白你对我的一片心意,我特别感谢你对我的一片心……”
司徒清颜微微笑着,如同清晨的花儿一样地绽放着,眼神之中满含一些柔情蜜意地说道:
“信鸿,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别人伤害到我自己的,我一定会好好地保护我自己的,这个连姑姑,你别便让我带回辰双宫中去吧,好不好?
更何况,信鸿……”
司徒清颜说着话,便脸上飞来两朵绯红的云来,羞涩地低下头来,嘴上说的话也戛然而止。
“怎么了?”
北唐信鸿不解其中意味,赶忙相询问:
“清颜,更何况怎么样?……颜颜,你但说无妨,不必拘谨,我们是夫妻啊……”
司徒清颜幽幽地微微抬起头来,眼神之中满含情意地回答道:
“更何况……更何况清颜心中相信,信鸿你一定会全新保护清颜的……是么?”
司徒清颜的一双眼睛,睫毛长长又弯弯,毛毛茸茸,眼神之中又满是那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湿润和惹人怜爱的浓情,让北唐信鸿一眼看去,便自是无以拒绝。
更况且,司徒清颜言说的这一番话,更是让北唐信鸿极度地心生驰往。他根本就有想到,司徒清颜能够将自己与她拉得这么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