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信鸿问司徒淸颜道:
“清颜,颜颜,你怎么了?难道你不认识司徒清颜吗?司徒淸颜不就是你吗?难道你还不认识司徒淸颜吗?
颜颜,你怎么了?你这是着了凉,发了烧吗?怎么烧糊涂了吗?怎么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呢?”
司徒淸颜一晃神儿之间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说漏了嘴来,赶忙往回圆:
“没有,没有……只是之前在大西北老家生过一场大病,好在老天垂怜清颜,这才没有让清颜殒命,有幸病愈。可是,清颜一场大病奇迹般地痊愈之后,却不知道怎么地,竟然将以前的很多记忆都全部都忘掉了。
清颜现在的记忆,是斑驳不全的,清颜这十八年来,生命之中发生的一些事情,清颜还依稀有那么一点点的记忆,可是,绝大部分的事情,清颜早都已经全部都忘记了,一丁点儿的印象都没有……而且,清颜每次想起来,想要努力地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都会脑袋剧烈地疼痛,越想就越是头疼,而且是越是想努力去回忆以前的一些事情,却反而越是想不起来……”
司徒淸颜一番话,让北唐信鸿甚是心疼,他赶忙安抚宽慰司徒淸颜道:
“清颜,颜颜……不要伤怀。既然想不起来,那咱们就不要去想了。以前的事情,已经全部都已经过去了,再去想,也完全没有意义的,有什么用呢?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苦也好,乐也好,甜也好,痛也好,也都统统都是已经没有意义的过去了。”
北唐信鸿一边拉起司徒淸颜的手来,一边非常温柔地对着司徒淸颜微笑说道:
“清颜,无论你之前都经历过什么,无论你之前有多么地开心,那在你嫁给我之后,我会尽力让你过得比你以前的幸福还要更加地幸福;而无论你之前是多么地不幸福不快乐,多么地受到肺痨之症的病痛折磨,那也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掉到河里面去,是我害你为了救我而受了伤害进而不幸染上那肺痨之症的,而这十余年来,我竟然没有在你的身边好生儿地照顾你,看护你……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清颜,你要相信我,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思念,是真的,只是,我并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来,因为我,而受到肺痨之症的痛苦折磨,我这么多年来一直都置身之外,只是单纯地想念你,却没有想到一个好用的法子来,去给你治病,去真正地照顾你守护你……但是,清颜,现在你已经嫁给我了,你一定要相信,这一辈子,我北唐信鸿都只爱你一个人,弱水三千,我北唐信鸿发誓,我今生今世都只爱你司徒淸颜一个女子,矢志不渝,终生不变。
这么多年来,我没有给你的照顾,我将用这一辈子来补偿。我要补偿给你,你的幸福,你的快乐!”
司徒淸颜被北唐信鸿这一番言语感动了,差一点就放松了她的坚持。
这世上有这么一个用情至深的男子,如此情真意切地对待自己,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试问这世上什么东西是最难得?定是真情无疑。一颗真心,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司徒淸颜也同时不禁想起了自己前世的遭遇,前世的北唐良骏,也曾这样跟自己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他将柳诗问带进宫中,便会让她一世无忧愁,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永远都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一滴的委屈。
可是,最后的结局呢?北唐良骏,那个曾经对自己信誓旦旦的深情男子,到最后,却毫不留情地选择了相信别的女子,相信那些阴险狡诈之小人,亲口下令将他曾经信誓旦旦发誓要一生一世保护的女子残忍处死!
为前世北唐良骏所负的苦痛经历告诉司徒淸颜,她不可以再重蹈覆辙了。在一个地方跌倒过一次,已经是一种天大的错误,如果她再管不住自己,还要在同一个地方再跌倒一次,那么,司徒淸颜不担报不了仇,反而会让自己更加地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如若真的有一天发展到那种地步,如若自己有一天真的走到那一步田地,司徒淸颜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再原谅自己!
“也许,在这个皇家后宫之中,本就不该动心动情的。任何一种动心,付出真情,都是在给自己的脚下埋下一颗炸雷吧,到了某一天,粉身碎骨的,都将是自己!”
司徒淸颜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这才终于微笑着跟北唐信鸿说道:
“清颜心里自然明白你的这份情意,自当珍惜备至。”
说罢,司徒淸颜便直指那边的小石屋道:
“信鸿……你看那老婆婆,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在那小石屋之中居住,那小石屋即使不看屋中之情境,也是知道其中一定是又阴又潮的,这老婆婆已经是年老体弱,身子骨儿自然也不会硬朗许多,长久地在这小石屋当中居住,怕是会对其身子骨儿分外不好啊……”
北唐信鸿马上接上司徒淸颜的话茬儿道:
“清颜你的意思是……”
司徒淸颜温婉一笑:
“依清颜之意……咱们把着老婆婆……接回咱们辰双宫之中去吧。”
司徒淸颜很少对北唐信鸿有所要求,自打司徒淸颜进到宫里面来,无论是吃穿用度之类的生活琐事,还是其他的任何事务,司徒淸颜都从来没有什么挑剔之处,都是北唐信鸿自己主动去照顾、去体贴地对司徒淸颜好生儿对待的。
今日司徒淸颜第一次向北唐信鸿主动提出一个要求来,北唐信鸿是心里面既开心欣慰,又颇有一些犹豫不决:
“这……”
“怎么了?让这老婆婆来咱们辰双宫之中来,不好么?”
司徒淸颜见北唐信鸿颇有一些犹疑不决,便赶紧“趁热打铁”,“趁势追击”:
“信鸿,你看这老婆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这么可怜,而咱们宫里面的宫人又不是很多,就叫这老婆婆去咱们那里去吧……”
司徒淸颜提别的要求,北唐信鸿都能够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便一口答应下来。可是,对于司徒淸颜要将眼前的这个老婆婆带进辰双宫之中的这件事情,北唐信鸿却怎么也都不能一口答应下来。
司徒淸颜已经在努力试图说服北唐信鸿,可是,北唐信鸿却一直在试图说服司徒淸颜打消将这老婆婆接进自己的辰双宫来的这个念头:
“清颜,你若是觉得咱们辰双宫之中伺候的宫人少了一些的话,咱们可以再去尚仪司多挑一些干活儿勤快又聪敏伶俐的小宫女来……”
司徒淸颜倒是不依不饶,分外地执念,继续说服着北唐信鸿:
“信鸿,你看你把这里这么多的白色的无名小花儿都移植到咱们的辰双宫之中去,一来,咱们把人家老婆婆一手栽培一手看护的这些花儿都给移走,咱们对人家老婆婆,也是心中自有愧疚之意的,不是吗?
二来,咱们现如今单单是把这些白色的无名小花儿给移到咱们的呃辰双宫之中去,那咱们今后又要如何去照料这些花儿呢?咱们辰双宫里面的那些宫人们,连这白色小花儿的名字叫什么都还不知道,那便是更加地不知道这花儿该怎么细心照料了。
难道……让这些小花儿被移到辰双宫中去,开不了几日,便颓然萎靡枯死过去吗?难不成你将这些我喜爱的花儿都放于我眼下,就是为了让我亲眼看到它们枯萎凋零甚至是枯竭死去的形貌吗……”
司徒淸颜说着说着,便不禁眼圈儿红了起来,梨花儿带雨,潸然泪下:
“清颜本就自大西北远道而来,嫁进这北唐之深宫后院之中,远离父母,人生又地不熟,清颜的心中苦乐冷暖,都如饮水一般,只能自知。
清颜初见这婆婆,便觉得与这个老婆婆颇有一些眼缘,这老婆婆看似也是一个心善温良之人,信鸿,咱们就将这老婆婆带回辰双宫中去吧……”
北唐信鸿此时此刻亦是纠结不已,他将司徒淸颜稍稍往离那个小石屋远一些的距离拉了一拉,小声儿地解释叮嘱司徒淸颜道:
“颜颜,你是不知道,有一些事情……在你嫁进皇宫之中来的一些事情,我没有跟你讲过。
你说的这个你一见便颇有眼缘的老婆婆,便是宫中之前一个妃子的身边的一个老姑姑。”
司徒淸颜故作不知情状,佯装出一副好奇模样儿地询问道:“妃子?老姑姑?”
北唐良骏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来,娓娓道来:“那个妃子,名号唤作‘诗妃’,是皇兄下江南游历之时认识并结交的一个姑娘,据说当年还舍身搭救过皇兄的性命。昔日皇兄下江南游历,不料被奸人所害,游历途中被歹人跟踪追杀,是那个江南姑娘偶然碰上皇兄,并将皇兄藏于她家的酒窖之中,悉心为皇兄疗伤,给他送饭送衣,这才让皇兄捡回一条性命来……”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皇兄便将这个善良的江南姑娘带回了皇宫之中,并不顾皇祖母太皇太后和一众朝中大臣的反对,将这个江南姑娘册封为皇妃,赐名号‘诗妃’。
我见过那个诗妃,真的是人如其名,独有一番江南女子之温婉纤弱的清雅气质,而且说起话来,语气温温和和的,看起来便知其是一个品性善良之女子……”
说到这里,北唐信鸿突然之间转过身来:
“对了,清颜,那个诗妃,虽与你面貌颇为不同,但是,她整个人的气质和谈吐,真的和你很有一些相像,同是别有一种清雅温婉的江南女子的感觉,她也跟你一样地善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