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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浮华一梦

“师父!”

半晌,璟流回神,迈开步伐追上阿媚。阿媚笑问:“师父在想什么竟如此入神?”

“想起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阿媚歪过头,瞅着璟流,似是想起什么,她忽道:“之前在少阳派时,师父传授的那一套剑法说是未飞升仙界时所创的?师父是由凡人修炼成仙?”

璟流颔首。

“以前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后来静心修炼方得以三花聚顶。”

阿媚好奇地问:“那师父有进哪个修仙门派吗?”

说起这一点,璟流颇为自豪:“并无。”

阿媚睁大眼,说道:“自学成才?师父真真有天赋呀。师父还是凡人时家境一定不错。”根据她所了解的,好比少阳派,时下修仙除了天赋和勤加修炼之外,丹药也是必不可少的,辅佐修炼的丹药可谓一粒千金。

“算来也有千百年,成仙后以前的事情倒也记不太清了,应该是不错的,为师印象中并不曾缺过吃喝。”微微一顿,他又强调道:“唯一记得深刻的是潜心修炼,渺渺红尘不曾染指过半分。”

“哦……”阿媚点着头,第一反应是:“也就是说千百年来师父你还是个童子鸡?”

话一出口,其实阿媚就已经后悔了。这些时日以来,她能避则避,丝毫不敢提起任何与双修有关的事情。如今在浮城晃了下,一没留神就给自己挖了个坑。

她重重一咳,举目四望,说:“啊,我走得有点渴了,前面有家……有点远,看不清是茶肆还是酒肆,师……师父,我们过去看看吧。”说着,她急匆匆地就想往前走。

不过璟流没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等等。”

她想挣脱开璟流的手,甩了两下没甩开,只好扭回头,咧开唇,问:“等……什么……”

“回答你的问题。”

“不……不用回答了,我们去喝尿吧……”一反应过来,阿媚就被自个儿呛到了,整个人咳个不停,一双黑眸水润水润的。她万般艰辛地解释:“口……口误……”

她窘迫得脸都红了。

她脑子里想着如厕,眼睛看着远方能喝水的地方,没想到一出口口误成这般!什么叫做口误!这就是!

“要喝水还是如厕?”

“喝……喝……如厕!我看到如厕的地方了,师父你等等我,我稍后就回。”她如脱缰的野马冲进不远处的一家客栈,留下哭笑不得的璟流。

阿媚蹲在茅厕里,惆怅地叹了声。

说来都是那一日惹的祸,若是没看见师父的那一坨,便不会有今日的不自在。

离开茅厕前,她不停地做心理准备,终于决定茅厕时,她握起拳头,默默地说:“别想太多!”茅厕门一开,阿媚风风火火地冲出去,踏出客栈的门时,一没留意跟别人撞了个满怀。

有了林小花和唐皓逸的前车之鉴,阿媚下意识地便摸向自己的乾坤袋。

确认尚在后,阿媚才匆匆忙忙地道了声“抱歉”,抬眼望去,却见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姑娘。她皱着眉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阿媚见状,索性点了下头,便绕开了红衣姑娘。

阿媚离开客栈后,没走几步便见着璟流。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她几乎是第一眼便见到鹤立鸡群的他,他仍然站在原地,含着温和笑意迎前。

“前面那一家是酒肆。”

他没再提之前的话题,让阿媚松了口气,她接上:“酒肆呀……”

璟流说:“嗯,走吧,尝尝浮城的酒。”

两人并肩前行,入了酒肆后,约莫着是天还未黑的缘故,稍显清冷,掌柜热情地迎上,说:“两位客官下午好,酒是带走还是在这里喝?”

“这里。”

璟流问:“有雅间吗?”

掌柜赔笑说:“哎,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今个儿的雅间都被包了。客人您看看,窗台那边人少,还能看见外面的风景,也是不差的,要不您坐那儿吧,您看怎么样?”

璟流看向阿媚。

掌柜一看便晓得男子身边的姑娘也是个能做主的,赶紧道:“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要是明儿你们过来,我们肯定给你们留个雅间,为表歉意,今儿给您们送几碟下酒的小菜。”

阿媚说:“也好。”

掌柜招呼小二:“快,带两位客官上座。”

小二领着阿媚与璟流坐下后,又照例给两人介绍了酒肆的各种酒,阿媚听着名字觉得好玩新鲜,璟流看她一眼,便说:“都来一小壶吧。”

她也正有此意,笑吟吟地说:“我们喝不完还能带回去让云川蓝松他们尝尝。”

片刻后,酒上来了,摆了满满的一桌。

阿媚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璟流,她执起另外一杯,道:“这一杯酒,我敬师父。”说罢,仰脖一饮而尽,她豪气地擦擦嘴角,又倒了一杯:“我再敬师父一杯!”

算起来,她认识璟流已有好一段时日,从最初的感恩到反感又到后来的师徒再到如今,她愈发觉得和璟流相处时,格外舒心顺畅,很多时候仿佛不用她开口他便知她所想,当朋友也好,当师徒也罢,相处最重要的便是舒服。

她斟了第三杯酒,豪气万丈。

“我干了!师父你随意!”

璟流笑问:“你敬酒的理由是什么?”

“没有理由!就是想敬师父酒。来来来,再喝。”酒杯只有半个巴掌大,能盛的酒不多,不过阿媚连续喝了四五杯后,开始渐渐微醺,眼里有浮光。

璟流向来是千杯不醉的,这点儿酒压根就是小菜一碟,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稍微有点热了,他才不经意地对阿媚说:“为师还欠你一个回答。”

阿媚喝得脑子不太灵光,舌头打着卷儿:“什……什么?没听清。”

“你伸出手。”

她乖乖地伸手。

他握住她莹白的手腕,在她掌心里写下三个字——童子鸡。

阿媚半晌才反应过来,幸好喝酒时早已喝得满脸通红,如此也不过是红上加红。她结结巴巴地说:“我……”

“是。”他认真地说。

她想要松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他平静地说:“为师不是胡来的人,也从来没有跟别人双修过,也不屑于双修一事。”

“哦……”除了应声,阿媚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是,你例外。”

他的目光里像是有火,灼热得让她浑身发烫。他的眼神儿太过明显,阿媚害怕男女之情,只好不停地告诉自己,那是师徒之情!师徒之情!师徒之情!

她不愿往其他方向想,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说服自己。

璟流终于松开手。

她如获大赦,登时缩回,“师父,我再敬你一杯,祝你……祝你早日……”竟想不出祝辞了,她咽了口唾沫,“我先饮为敬!”

璟流没有阻止她。

他不会步步紧逼,再逼怕是要出事了,一步一步来才是正事,如今这样也还成。他慢条斯理地喝着酒。阿媚仰脖喝了一杯,酒杯一搁,又避着他的眼神儿,倒了一杯,连续喝了十杯后,阿媚已经是半醉的状态。

她打了个好几个酒嗝。

“浮城的酒比妖界……的酒好喝……”她又打了个酒嗝,笑嘻嘻地道:“师父喜欢喝酒,两个师父都喜欢喝酒,下回我带师父过来浮城喝这里的酒……”

“你醉了。”

“不,我没醉……也不对,好像醉了的人都不会说自己没醉的,我还能看得清楚师父你呢。”她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向璟流,“师父,你别晃来晃去,晃得我头晕。”

璟流哭笑不得,温声道:“你真醉了。”

“不!我没醉!”她坚持。

“好,你没醉,你先坐着别乱走,我去买碗醒酒汤。”

“我真没醉,不喝醒酒汤。”

璟流拍拍她的头,说:“我喝的。”

阿媚这才罢休,如同女皇一般,扬了扬下巴,说:“好,你去买吧。我事先说明,我是不会喝的。”

大抵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如今喝得满脸通红,头发也乱糟糟的,衣衫上还下酒菜的菜渍,可是落在璟流眼里,却是格外可爱,小嘴水润得让人把持不住。

他晃过神,说:“别乱跑了。”

“好好好。”

璟流一走,阿媚在桌前坐得东倒西歪的,她晃着脑袋,莹白的手腕在半空比划了下,握住了酒壶,另外一只手执起酒杯,摇摇晃晃地倒酒。

“咣当”一声,手心一滑,酒杯掉落在地,美酒洒了一地,浮城酒杯材质坚固,落地了也没碎,仅仅滚了几圈。

“嗝……”阿媚只觉眼前的重影越来越多,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定定神,笑嘻嘻地道:“跑?你居然敢跑?姑奶奶要喝你,你就得乖乖地躺倒被喝!”

她伸手去够酒杯,未料一个踉跄直接趴在地上,右手的酒壶重重地摔落,这回真是碎了一地。

她只觉眼前模模糊糊的多了一双秀气的黑色牛皮靴,她用力地眨了下眼,撑着手从地上像是只水鸭子摇摇晃晃地站起,“你……你是谁?”

一抹鲜艳的红影立在阿媚身前。

她说:“咦,你长得跟我挺像的呀……莫非我还真出现幻觉了?”说着,她伸手便想去摸自己的幻影,手还没够着,就被人一巴掌推开了。

“碰什么碰,本姑娘的手岂能由你乱碰?”

阿媚此时的酒醒了几分,她眨了眨眼,总算看清楚眼前的红衣姑娘,哪儿是她自己的幻影,是方才出客栈时撞倒的红衣姑娘,她正想说什么,然而酒气一上来,她一个重心不稳,往后退了几步,手腕撑住桌子才稳住了身体。

红衣姑娘嗤笑一声,说:“滚开,本姑娘要坐这张桌子。”

阿媚一听,火气蹭蹭蹭地上来了。

她一拍桌,道:“你瞎了是不是,没看到这里满桌子的酒壶,姑奶奶我坐在这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哪儿厮混呢。滚什么滚,你连话都不会说!瞅什么瞅!”

“瞅你又怎样!”

阿媚本身就有七八分的醉意,理智早已成为地上化作碎片的酒壶,她撸起袖子,说:“成呀,姑奶奶我活了这么久,头一回遇到上门挑衅的,既然不怕死,来呀,我保证最多把你打到半残!”

她向来是说动手就动手的,话音刚落,立马祭出三尺青锋,一个旋转单脚立在酒桌上,闪着寒光的剑锋直指红衣姑娘。

“来,姑奶奶让你一招。”

简直是笑话,姑奶奶她嚣张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儿生根发芽呢!

红衣姑娘气得脸色发青!

“来就来!你……”

然而就在此时,却有一道声音悠悠响起:“今日天气如此美好,两位美人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一抹宝蓝人影从二楼走下,身长瘦削,看起来年纪倒是不大,不过却有一股子骚包的味道。

他手中握着一把凤凰羽扇,漫不经心地摇着,目光在两个红衣姑娘身上打了个转儿,露出一抹轻佻的笑容。

羽扇一合,挑起红衣姑娘的下巴。

“姑娘,给在下一个面子如何?”

“你……”

红衣姑娘身后的侍婢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红衣姑娘面色微变,眼神瞬间变得复杂和不甘,目光在年轻男子和阿媚身上打着转,最后狠狠地一咬牙,对阿媚道:“你给我看着,下次我要再遇到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们走!”

“有本事你就别走!”

红衣姑娘气得脚步一顿,刚要转身又被侍婢拉住,最后紧握着拳头迅速离开。

阿媚见状,顿觉无趣,手掌一展:“收。”

三尺青锋登时消失。

一个旋转,她重新坐回原位,完全将那个笑得跟孔雀开屏似的年轻男子给忽略了。男子道:“姑娘,在下替你解决了麻烦,你怎么连‘谢’字也不说一声?”

阿媚此刻的酒已经醒了一半,她眼皮子抬也没抬,说:“我求你救我了吗?”本来没他出手,她还能好好打一架呢。算起来,她都好久没跟人打架了,难得有人送上门,还那么一副挑衅求揍的态度!

男子别呛了下,说:“你真是个奇怪的姑娘……”

阿媚凉凉地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奇怪的姑娘,很好,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吗?姑奶奶我谢谢你了,换个姑娘搭讪吧。”

她重新拿了个酒杯,再次倒酒,喝了半杯,男子还没有离开,眼角一瞥,却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还不走?想跟我来一架是不是?”

男子被逗笑,好奇地问:“你是真想打架?”

阿媚承认。

男子道:“我陪你打一场如何?”

阿媚眼睛顿时一亮:“当真?”

男子道:“我从不骗人,但是打架前你先陪我喝壶酒如何?我这人没酒打起架来没劲儿。”

“成!”

她手掌一挥,道:“酒肆的酒都在这儿了,你想喝什么,随意!”

“姑娘当真豪爽,实在难得一见,不知姑娘芳名是?”

“阿媚。”

“哪个媚?”

她喝了剩下的半杯酒,喉咙咕噜了声,脑子有点迟钝了,好一会才说道:“妩媚的媚。”

“妩媚的媚,果真名副其实,在下浮图。”

“哦,来,喝酒。”阿媚本想给他倒酒的,然而目光一扫,桌子上都没有空杯子了,索性递给他一壶,“直接喝吧,这样豪气。”

她也舍弃了酒杯,拎起一壶新的酒,旋开塞子,探头一嗅,酒香浓郁,她咽了口唾沫,说:“我先干为敬!”

她仰脖就灌了好几大口酒。

酒是什么味儿她早已没感觉了,就是觉得自己飘飘然的,脚尖好像都没踩在地上,脸蛋又烫又热的,连思绪也是飘的,好像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阿媚姑娘的口音听起来不像是浮城人吧,是从外面来的吗?”

“嗯。”

浮图笑说:“让你一个外面的人来请我我这个浮城人喝酒,委实过意不去。要不这样吧,我家中也珍藏了不少好酒,等我们打完架了,我送你一坛如何?我家住得离这儿不远,小半个时辰就能到,而且还有……”

“不必。”

冷不丁的,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浮图抬眼一望,桌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道人影,而他竟然半点察觉也没有,不由暗自心惊:“阁下是……”

“你坐了我的位置。”声音里冷意渐生。

“师父,你回来啦。”阿媚从酒壶里抬起头,方才剩下五分的醉意如今又添了几分,她醉眼朦胧地说道:“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叫做……叫做……啊,忘了,你叫什么名字?”

“浮……”

剩下的那一字竟死活吐不出来,胸腔里似乎有什么压着,让他面色骤白。

“浮什么呀?你倒是说呀……”

璟流道:“阿媚,你醉了,跟为师回去。能站得起来吗?”阿媚扁嘴说道:“我真没醉,能!当然能!先让我再喝一口。”说着,就要去够酒壶,手腕被人握住,“罢了,我背你。”

阿媚不满。

“我真的没醉,我刚刚还能跳上桌,跟人打架……不信我站起来给你看。”她推开璟流,双脚一落地,直接往前倾去。璟流眼疾手快,直接把她捞在怀中,温香软玉袭来,他不由无奈地叹了声。

酒品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变,一样差。

他反手轻推,直接将她伏在背上,经过掌柜时,手指轻弹,一个钱囊直接落在木柜上。

“不用找。”

说着,与阿媚一道离开酒肆。

也是此时,浮图一直被吊在半空的嗓子终于得以放松,他咳了声,胸口闷出一口血来。

“师父……”

“嗯?”

“你把我的酒藏哪儿了?我还能再喝一壶……”她趴在他的肩上,闭着眼,笑嘻嘻地说:“浮城的酒真是好喝呀,比妖界的好,嗯,比人界的也要好!”

璟流着实无奈,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原本是想让阿媚借酒壮胆的,毕竟这阵子她一见着他就下意识地回避,喝点酒便容易什么都说出来,没想到最后却醉得满口胡言乱语。

“酒!给我酒!”

她猛地大声喊道。

璟流背着阿媚走在大街上,她这般一喊,周围的人刷刷刷地回头,阿媚不自知,喊得嘶声力竭:“酒呀!小二,来一百壶酒!什么都来一壶,没有就去其他酒肆买!别怕我给不起钱,我告诉你,我可是……”

一个响亮的“酒嗝”打出。

阿媚晃着脑袋,倒是忘记自己前头说了什么话,惹得周围偷听的路人心痒不已!

不带这样的!说话只说一半!这不是急死人么!

“嘿!对面的妖怪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呀呀呀呀……”冷不丁的,她改喊为唱,五音不全的嗓子唱得足以让灵魂颤抖。

璟流知道她酒品不好,没想到几百年后更不好了。

幸好这儿是浮城,妖魔人仙混居,也没人界不得用仙法那一套,他索性捏了个仙决,直接背着阿媚到一处高塔。高塔依江而立,足足有八层高,不过约摸没什么人来,屋檐下结有层层蛛网。

他放下阿媚。

她站不稳,脚步颠了下,抱住了栏杆,高空中的寒风拂来,吹得她打了个激灵,她睁开眼,迷迷糊糊地望着远方,问:“这……这是……哪里……”

“是浮城的通天塔。”

“通天塔……”她喃喃,咧着唇笑:“它又通不了天,取通天二字有何用?还不如叫来一壶酒塔。”

璟流叹道:“真不该让你喝这么酒,明儿该头疼了。”

“不疼不疼,我现在一点儿也不疼。师父,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通天吗?还是喝酒?”她又恢复醉眼迷蒙的模样,直接松开栏杆,盘坐在地,撒泼地说:“给不给酒!不给酒我就不走了!”

恰好有一阵烈风刮过,吹得她鬓发横飞。

他蹲下来,指尖拨开乱发,轻轻地拂到耳后,说:“手给我,我扶你起来。”

“酒给我,我自己站起来。”

他哭笑不得,还懂得讨价还价,看来并非醉得不省人事。他直接握住她的双臂,微微用力,她整个人从地上站起,还未站稳,她忽然用力地搂住璟流的腰,死命地摇头。

“我要酒我要酒。”

说这话时,她仰着脖子,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神专注得仿佛除了他便再也没有别人。有那么一瞬间,璟流觉得回到了过去,彼时他们还是仙界里的师徒,没有戳破各自的情意,唯一胆大肆意的便是借酒用眼神缠绵。

而此时此刻,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不再吸引他,取而代之的是她水润透亮的红唇,比她的红衣还要亮眼。

他盯着她的唇,喉结轻轻地滑动。

她一时半会分不清此刻是梦还是现实,她歪着头,问:“你是不是想吻我?”

“是。”

坚定铿锵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温暖的薄唇,在唇齿间缠绵缱绻。尽管内心有太多渴望,可他真正落下去时,却是极其温柔的一吻。

他轻吻她的唇瓣,像是山间的溪流,缓慢而温和。

她情不自禁地轻吟,方才还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如今倒是觉得像是梦。

梦中也是这般。

她想好了,她堂堂妖界公主,又怎会因为男人的一坨而慌张害怕,不过是区区春梦,索性征服它算了!只要尝试过了,便不会念念不忘,更不会因为心慌而躲避。

原本无处安放的双手圈上他的脖颈,她踮起双脚,认认真真地回吻。

一颗心噗咚噗咚地乱跳。

阿媚心想着,之前父王风流多情,莺莺燕燕无数,她当时还不明白男女之间有何乐趣,如今一尝倒是明白了几分。她在喘息时,情动地道:“躺下去,我自己动!”

璟流被呛了下。

他问:“我是谁?”

她道:“你是……”话还未说完,她猛然间好一阵干呕,之前还不觉得胃里不舒服,可经过方才那一阵躁动,似有千军万马行走在她的胃上,刹那间她什么都顾不得,直接吐得天昏地暗。

云川万般艰辛地挣脱开一众浮城姑娘的调戏勾搭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家阿媚和讨人厌的璟流早已不知所踪。天旻说道:“方才我见他们往那边走了……”

云川顾不得衣衫凌乱,立马追过去,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他一到另外一条街,又被路过的姑娘上前调戏,热情得让云川不知道怎么拒绝,最后在无奈之下他只好灰溜溜地回客栈。天色已暗,他在客栈正对大街的窗口前踱步。

天色越黑,他便越放不下心。

蓝松歇了一个下午,精神奕奕地下来吃晚饭时,璟流与阿媚仍然未归。

蓝松咬着白面馒头,问:“仙君和阿媚呢?”

“不知道。”

“大师兄呢?”

“不知道。”

蓝松嘀咕:“你不是一起出去的么?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仙君和阿媚先去办什么事情了?”她望了眼外面的天色,又说:“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话音一落,云川的眼神一定。

他立马三步当两步跨前,刚站稳又没忍住后退了两步,捂住了鼻子。

蓝松双手掩鼻,直呼:“天啦,你们是掉进臭水沟里了吗?”

门口的璟流背着已经吐得昏过去的阿媚,脸色不太好看,清冷地说道:“阿媚喝多了。”云川急急忙忙地说:“我来照顾她。”

“不必。”

云川正想说什么,被蓝松拉住,说:“哎,阿媚是仙君的徒儿,师父照顾徒儿自是理所应当的,你掺和什么。”不过是说话间,璟流与阿媚已经消失了。

云川甩开蓝松的手,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天旻此时也回来了,瞧蓝松与云川两人之间气氛古怪的,多看了几眼,不过倒也没问什么。蓝松笑眯眯地与天旻打招呼:“大师兄,你今天去哪儿了呀?”

天旻淡淡地说:“在浮城里走了半圈。”

“跟人界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有。”

阿媚夜里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那一家酒肆里,掌柜让小二把店里所有酒坛都捧了出来,然后小二变成了一只独角兽,足足有酒肆那么大,将整个酒肆都撑破了。

小二的足猛地一踩,凭空出现了一个方方整整的池子。

掌柜把酒通通都倒进池子里,没一会,便填满了浓郁芬芳的酒。

独角兽一口咬住掌柜的衣襟,叼着他甩着尾巴渐行渐远。

阿媚觉得古怪,可是禁不住酒香,趴在酒池旁边,张口喝酒,一口,两口,三口,她满足地发出一声感慨。也是此时,一抹人影冷不丁的出现在她面前。

“今日欠你一壶酒,如今我一池归还,阿媚姑娘满意否?”

阿媚盯着他。

凤凰羽扇轻轻地一摇,他自认为笑得颠倒众生。

“你是谁?”

握着羽扇的手一僵,笑容变得勉强,他深吸一口气,说:“浮图,我们下午见过的。”

“没印象。”

阿媚不再理他,继续埋头喝酒。

倏然间,酒池里跃出一条巨龙,浮图立于龙头,摇着凤凰羽扇,笑吟吟地问:“阿媚姑娘,你可想与我一战?”听到此话,阿媚的眼睛便亮了,也不想喝酒了,当即一声轻喝,运气漂浮在半空。

“来!”

她祭出三尺青锋。

岂料此时浮图却道:“先等一等,你先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

“浮图!吃我一招!”

巨龙蓦然化成通天瀑布,如同天空破了个大洞,泛着光芒的酒瀑倾泻而下,世间变成一片汪洋,只留下浮图的笑声在空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荡:“我们明晚再战,记住,我叫浮图。”

阿媚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脑袋瓜子像是要被撕开似的。

她边揉着脑袋边睁开了眼,映入她眼帘的是陌生的环境,色彩鲜明的帷帐让她微微出神,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浮城。头疼得像是有紧箍咒那般,她不禁呻吟出声。

“醒了?”

璟流从窗边走回床榻,扶起她,说:“我让店里的小二煮了醒酒汤,加了仙界的丹药,喝了你便不头疼了。”

一碗汤药递来。

阿媚连看也没看直接捧住,接连几口全数吞入腹中。果真是仙界的灵丹妙药,一入嘴里,脑袋上的疼痛便如同雷阵雨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眼睛渐渐澄明,她变得精神奕奕。

他接过汤碗,顺手捎在床榻边的矮几上。

“嗯?好点了吗?”

阿媚夸道:“这丹药真不错,比之凉的丹药还见效。”

璟流问:“头不疼了吧?”

她如小鸡啄米式地点头。

他又问:“还记得昨天做了什么吗?”

“呃……”她努力地回想了下,眼珠子往左边轻转,说道:“印象中我们说出去在浮城里走走,然后云川被人团团围住,接着我们去喝酒了……”她摸了摸左脸颊,头往左一歪,有些俏皮地说:“最后我肯定是喝得不省人事了吧?是师父背我回来的吗?”

“喝酒后的事情不记得了?”

她微晃着头,疑惑地问道:“我……是不是闯祸了?”

璟流眸色微深。

他问:“真不记得了?”

她点头。

“为师帮你回忆……”说罢,他倾前身子,吻住她的双唇。

“师父?我真闯祸了?”她重复问道。

他的目光从她唇瓣上收回,微微撇头,又清清嗓子,方道:“没有。”

云川蓝松还有天旻三人早已坐在桌边吃早饭。蓝松专心致志地吃着一晚阳春白面,天旻面前的碗已经空了,他正在看着外面出神,而云川则心不在焉地喝着茶。

阿媚与璟流离开房间下楼时,云川是第一个眼尖发现的,他立即迎上,关心地说:“我听说宿醉后第二天会头疼,所以让店小二备了醒酒汤,你会头疼吗?”

璟流瞥他一眼。

云川仿若未见,上上下下地看着阿媚。

阿媚不由莞尔,说道:“我已经喝过了,现在头也不疼了,你不用担心。我昨天就是头一回来浮城,心里高兴便喝多了点酒。我与师父昨天去了一家酒肆,那家酒肆的酒挺不错的,我们把每一样都叫了,本来我还想带点回来给你们尝尝的,不过后来喝得不省人事,倒是忘了。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去一次。”

顿了下,她瞅着他,问:“你能喝酒吗?”

“能!”他应得响亮,眼睛忽闪忽闪的,仿佛阿媚不经意的一句话便点亮他了的人生。他眉飞色舞地说:“等会吃完早饭也可以去……”

蓝松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们不是来提高修为的吗?”

云川说:“笨鸟先飞,我晚一天没事。”

蓝松被他呛得不行。

阿媚笑着摇头,与璟流一道坐下。店小二过来问两人要吃什么,云川又说:“他们这里的浮城粥好喝。”阿媚听了,便道:“来一碗浮城粥。”

璟流也要了浮城粥,还要了一碗小面。

云川见阿媚听从了自己的建议,开心的眼神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他笑眯眯地说:“我听说浮城的少主也喜欢喝这家客栈的粥,店小二说有一回浮城少主微服出巡,来了他们这儿喝粥,临走的时候才展露身份,所以每天慕名来喝粥的人特别多。”

冷不丁的,阿媚有些晃神。

昨天夜里的梦浮现在脑中,巨龙上的骚包人影轻摇凤凰羽扇,说记住他的名字,他叫浮图。

阿媚有点印象了。

她昨天喝酒的时候,好像真遇上了一个叫做浮图的男子。

天旻说:“五派大会在即,今日我们不能蹉跎了,得赶紧开始修炼。”

蓝松问:“要怎么修炼?”

天旻沉吟道:“我出来时问过几位长老,长老们说浮城有一处奇妙之地,唤作浮华一梦,坐落于浮城之南,是一个神奇的境地,乃绝佳修炼之所,名如其言,一场浮华大梦,不是真的,却也不是假的。”

阿媚道:“既然是梦,又何来不假?”

天旻看她一眼,回道:“通俗来说,便是在梦中修炼。梦中不会疼,亦不会受伤,可以放心地琢磨修炼之法,亦可与妖兽对战,死了还能活过来。不过每日只能在浮华一梦里待两个时辰,时辰不能多,一多便会反噬。”

蓝松惊诧地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天旻笑说:“不然浮城又怎会属于五界之外?不过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却因贪恋梦境的美好,而死在浮华一梦里。你们到时候可要千万小心,莫要被贪恋害了自己。”

阿媚听着觉得有趣。

此时,小二将浮城粥与小面都端了上来。她从筷桶里挑了一双干净的筷子,递给璟流。

“师父,筷子。”

璟流今早有些走神,好一会才接过。

阿媚垂下眼,开始喝粥。

虚寂掌门夜观星象,轻捋白须。

几位长老一同仰望夜空,其中一位道:“此回有仙君相助,五派大会夺魁乃胜券在握。想必此时天旻等人已经在浮华一梦了,天旻心性沉稳,从浮华一梦出来后,修为必然更上一层。”

另外一位长老接着道:“只盼着他们在浮华一梦内安心修炼,莫要受外界诱惑影响。”

虚寂掌门道:“浮华一梦是修炼圣地,然,亦是大多数人的葬身之地。能摒弃诱惑,坚持本心,从浮华之梦出来者,将来必成大事。”

“依我看,此回前去浮城的四名弟子中,恐怕唯有蓝松难以担当大任。”

虚寂掌门叹道:“世事皆有天命。”

此时此刻一行人已经到达浮华一梦。

浮华一梦位于浮城南部,每日皆有数不胜数的人妖仙魔慕名而来。山头猩红而艳丽,这个时节仍然开满了浮华花。人界春天播种秋天收获,浮华花却是不一样,开花像果子,结果像花儿,且一年四季都开花结果,不同时节开的颜色也不一样,秋季开花时颜色是猩红的,春季是墨绿的,夏季是宝蓝的,冬季最为特别,颜色撞了红与黑,一半红一般黑,格外妖娆。

半山腰有个洞府,山门是两块巨大无比的镇山石,上面写着浮华一梦四字。

门前站了个年轻的小伙子,面无表情地收着钱,嘴里吆喝着:“都排好队了,一个一个地进去,一百两银子一位,只收人界的银子,其余通通不收,要兑换请下山。”

少阳派乃人界里数一数二的修仙门派,自然不缺银两,天旻临行前管银钱的方师叔还悄悄给天旻塞了银票。

年轻小伙子清点银票,又数了数五人,说:“事先声明,进了去是死是活跟我们浮城半点关系都没有。”

天旻清冷地说:“知道了。”

年轻小伙子又说:“进入浮华一梦之前,必须双手合十,喊一声少主少主你英俊潇洒无人能敌。”

蓝松诧异地问:“什么?”

年轻小伙子白她一眼,不耐烦地道:“什么什么,你喊就是了,没我们少主,哪有浮华一梦?快点喊吧,喊完就进去,没看后面排队的人多着吗?”

蓝松被人一吼,立马喊道:“少主少主你英俊潇洒无人能敌。”

小伙子满意了,说道:“进去吧,下一个。”

天旻倒也配合,冷着张脸喊了一句。云川是不情不愿地喊出声。轮到阿媚时,阿媚反问:“你们少主长什么样子?若长得丑,岂不是要我说违心的话?有画像没?”

小伙子一愣,还真头一回有人这么反问,不禁恼道:“我们浮城少主岂是你想说见就见的?”

阿媚一本正经地道:“那我怎么知道你们少主是丑还是英俊?要是长得真英俊让我喊两句倒是无妨,可是要长得丑我不就对不起自己的嘴和心么?”

她语气格外认真,眼珠子乌溜溜的,黑白分明,一点也不像挑衅的模样,一袭红裙更是衬得肤白如雪。

小小伙子没见过这么较真的,若非长了张好脸,他肯定把她轰出去。

“进去进去,算我服了你。下一个!”

他一抬头,却是见着一男子平静地看着他,仅仅一眼,他便被强大深厚的修为所压制,还未来得及说话,那一抹人影也紧跟着红衣姑娘进了洞府。

“我还以为师父你会喊呢。”

“不会。”

阿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璟流问她笑什么,她忍俊不禁地说:“就是想象了下师父喊少主少主你英俊潇洒无人能敌的场景……”

“嗯?还想象了什么?”

他问这话时,语调微微上扬,声音却是压低了,由他特别的低嗓音说出来,有一股子道不明说不清的暧昧,每个字都像是古琴弦上拨出的低音符。

“前……前面就是浮华一梦了,师父我先进去。”

她忽然加快脚步,第二道石门缓缓打开,泛白的亮光照亮了整个洞穴,她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刺眼的光芒渐渐消失,她适应了光线后才缓缓睁开眼。

“咦……”

她听天旻说,每个人进入浮华一梦时都会进入不同的世界。她还以为她会见到妖界呢,没想到竟然还是浮城,不过不是浮城南部,而是浮城的结界外。

她触碰了下结界,轻而易举地穿过,见到了浮城的城门,一如当初他们到来时的模样。

阿媚走进浮城,她打量着周围的人,路人有说有笑的,她甚至还看到了那天卖浮华之果的老头子,他一脸笑呵呵地哄着别人买他的浮华之果,还是卖十两银子十个。

一切逼真得不像是一场浮华大梦。

她故意拿了浮华之果,然后不给钱,拔腿就跑,身后传来老头子的骂声:“给我站住,偷我东西下辈子你就是畜生!猪狗不如!癞皮狗!”

阿媚一扭头,路人竟也开始追妻她来,皆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她赶忙打住,浮华之果一抛,老头子抖了下,接住了。

“天杀的!这么对我一个老头子!作孽!”

阿媚感慨道:“浮华一梦果真逼真呀……”她又眨巴着眼,伸手一指:“大家都不许动!举起你们的双手!”话音一落,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路人们竟乖乖地举起双手。

“啊……”她睁大眼睛,唇瓣上的笑容慢慢扩大,拍着手掌:“好玩好玩!”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大家跟我喊,我从未见过如此出尘绝艳的姑娘!姑娘您是五界的第一美人!挥起你们的手臂来!”

路人们高呼——

“我从未见过如此出尘绝艳的姑娘!姑娘您是五界的第一美人!挥起你们的手臂来!”

阿媚嘴角一抖:“不不不,不用说最后一句!重来一遍!”

路人们喊:“我从未见过如此出尘绝艳的姑娘!姑娘您是五界的第一美人!”

阿媚眉眼含笑:“再来一遍!”

她玩得不亦乐乎,感觉自个儿在这里有了一大群活的木偶。约摸一刻钟后,她才稍微有点厌了,挥挥手:“行了,干你们的事情吧。”

路人散开,卖浮华之果的老头子也回到他的摊档前,向经过的人继续吆喝他的果子。

阿媚飞到屋檐上,晃荡着腿,琢磨着这儿还能玩什么,倏然,她似是想到什么,眼睛顿时一亮,她道:“之凉出现!”

许久未见的之凉竟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之凉。”

“阿媚好久不见了。”他笑得温文儒雅,跟她印象中的之凉并没有差别。她再次大呼神奇,跟之凉闲聊数句后便让他离开。她几乎把自己所有认识的人和妖还有仙都叫了出来,甚至连唐皓逸和林小花都没放过。

她瞅着这一对师兄妹,叹了声:“我也不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只能在这里让你们过得开心一些。”

她问林小花:“你想要什么?”又问唐皓逸:“你呢?”

“我……我喜欢师兄。”

“我想保护师妹。”

她撑着下巴,表情倒是有些羡慕了,说:“你们这样挺好的,不像我,特别怕跟别人有感情,一有苗头就想掐掉,真的,你们这样很好。”她坐直了身子,认真地道:“祝你们白头偕老,伉俪情深,如果有下辈子千万不要遇上幻兽,也不要遇上我。”

……

许久之后,她站了起来,喊道:“所有人都立刻消失。”

满城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街道上空荡荡的,卖包子的摊档上还散发着热气。

她指尖点起了一股小火,眼睛微微眯起,厉声喝道:“幻兽!”

顷刻间,风云变色,幻兽凌空而出。

一声嘶吼响彻九霄,震得地动山摇!

“出!”

一条火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幻兽的身体,红衣黑发飞扬,她面容冷冽:“我就不信我打不死你!”话音未落,“啪”的一下,阿媚被狠狠地从半空中甩下。

不偏不倚地砸在剑铺门前,一把锋利的剑直接穿过她的胸口。

她低头望了下,出血了,但是一点儿也不疼。

她迅速站起,把剑给拔了,血迅速止住,果真如天旻所言,在浮华一梦内,不伤不死,而且还一点儿也不疼!她擦了把嘴角,咧开唇,说道:“幻兽,继续!”

……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媚已经累得不行,她喘着气,掰手指头一算,她已经“死”了有八十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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