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梨末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却以为自己已经身在天堂了,一丝光影透过那窗户,直直照射进了她的身边,直到她瞧见了那一只熟悉的小猪。那粉球几乎泪流满面,一定很难想象一只猪居然还会哭,竟然哭得还如此丑陋,梨末不禁揉了揉双眼,吐槽道:“你好歹也是一只有尊严的猪猪啊,怎么能够哭得这么丑呢?”
粉球这才仰起它胖胖笨重的猪头,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小雪儿,你叫老夫好是心碎啊,是谁教了你这么个恶毒的法子,竟然叫你鲜血流尽不算,还打算让你魂飞魄散啊。”梨末这才惊觉如今竟然是白日里,那么她当真的是白日里恢复了身形了,那个马婉婉说的竟然是真的,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禁向上扬起。
“小雪儿,你莫不是傻了,怎么成了这副模样还笑呢?”粉球俨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粉球,粉球,现在是白天吗?怎么我竟然能够恢复了身形呢?”她几乎惊呼出声,面上的欣喜竟然叫她的面色都白皙了些许。
可粉球却是苦大仇深的模样,叹了一口老气,道:“小雪儿,你可知道你如今可是一个与死人没什么区别的样子,没了半身魂魄,半身鲜血,几乎不知道凭借着哪里来的一股力量,便才维持了如今的模样,可是据老夫所知,你这不过是在提前燃烧你的生命罢了,并且你剩下的岁月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别说是这梦境,就算你回去了,怕也不会剩下多少岁月。小雪儿,你告诉老夫,究竟是谁教你的这个恶毒办法,竟然叫你这般伤害了自己。”粉球倒是一只真性情的猪猪,对梨末的关心确也是真情实意的,梨末感叹道,这世间怕是也只剩下了这一个真心人了吧,不,一只真心的猪猪了。
哎,谁叫他不是个人呢?梨末笑了笑,却安慰道,“无妨,皆是命数罢了。你我有一日总也能过这一日的逍遥日子。”她的语气有些感伤,但是却觉得心口空空的,脑中也是这般空荡荡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还不曾死去,或者说离开这个空间,但是经过了那般的苦涩她竟然也学会了既来之则安之,如今的她深深觉得已然再无亏欠,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她的身子似乎恢复得很快,而在这几日中却从未见过苏浅落与景亭,倒是景宏与桑影来过几次,景宏对于她白日里能够恢复了人身很是欣喜,却也是带来了一个真正令她感到欣慰的消息,那便是景亭成全了他们,不久,二人便会离开了这座宫殿,去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是却还放不下梨末,希望她能与他们一同离去,梨末不曾拒绝,却只是说着让她再考虑一下,二人也很是通情达理,便都等着她的答复!她望着窗外越来越凉的天气,心底渐渐生出了寒冷的气息,似乎不多时便要下雪了吧,她从前在雪峰山看着雪景时却不曾记得蜀黍,可如今想来在这里的他可会记得呢?
“小雪儿,你莫要再犹豫了,快跟我走吧。”这几日粉球似乎催促的更加平凡了,不知怎么,梨末总是觉得粉球急着带她离开,定然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可是任凭她怎么问,粉球却始终不愿意承认,她也没了法子,可却想起了答应过马婉婉的事情,那么总是再去见一见苏浅落的。
她鼓足了勇气来到了苏浅落的宫殿,可却不见她的踪迹,最后服侍的侍女告诉她,王上陪着苏浅落去了花园,她的心突然一阵疼痛,可是却有些习惯了,那疼痛似乎在逐渐减弱,是否意味着她对景亭的情感也在慢慢褪去呢?
“落儿,你怎么竟然做起这些粗活来了呢?”御花园中景亭正满眼心疼地为苏浅落包扎着伤口,原是因为苏浅落为景亭做些吃食,谁曾想到,吃食还不曾做出,竟然便割伤了手,惹得赶来探望浅落的景亭立时便将跟随伺候苏浅落的一干人等打发去了慎刑司,这可叫众人真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周到便丢了性命!
苏浅落却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她的笑意挂满了嘴角,自从醒来却变了一个人一般,因为她竟然将一切都忘记了!“无碍的,听染烟说起,我从前给你做的吃食,便想着再给你做上一些,谁晓得我丢了记忆,竟然连这些都生疏了,你不会怪我吧!”她极为自责的模样,又那般温柔的语气,荡漾着光彩的双眸,真是让这天下男子的心都醉了!
他仔细为苏浅落上了药,握着苏浅落的手,那语气却是与平日里威严的模样大相径庭,他的眼波里泛着温情,仿佛只能够容下她一人的深情,“落儿,你若是记得我便将这天下与我给你,你若忘记,我便会更努力将这整片河山与我都赠予你,唯有你,也只能有你!”他望着她的目光泛着点点星辰,映衬着那漫天星光暗淡失色,那坚定的许诺怎不叫天底下哪个女子动心呢!
“王上,末姑娘求见!”梨末来到这浓情蜜意的二人面前,却见到景亭的面色一沉,便开口道:“想来来得不是时候,王上莫怪,奴是来辞行的,听闻王上全了宏王殿下与桑影姑娘的婚事,奴不喜这宫中繁华,便请王上许了奴与二人一道出宫,做个逍遥的人!”她没有抬头,却始终不敢轻易去瞧景亭的眼神!
景亭的心底闷闷地有心气恼,却不知晓这没来由的闷气的缘由,只猛然放开了苏浅落的手,黑着脸色质问道:“你这是请求还是知会呢?这宫中就让你这般待不下去,一次次想要逃离吗?”他的脸色很是难看,自己却浑然不知!
“是的,请王上成全,看在奴救了,”她抬头望了一眼那依旧与世隔绝端庄坐姿的女子,“王上心爱女子的份上!”她的违心,此时此刻全然化成了她的倔强,如一把利剑,横在二人的心头!
“好,成全你!”他更是生气了,甩了袖子竟也没有理会方才还海誓山盟的苏浅落,径直离去!“多谢王上!”她洪亮的谢恩简直把景亭的怒意提升到了极点,他愤怒的丢下身后的一众奴才,疾步向前走去!
只留下了苏浅落与梨末二人,苏浅落淡然一笑,站了起来,道:“你们都下去,我与末姑娘有些话说!”众人纷纷退了下去,只剩下了再度被命运交错的二人!可是梨末却全然不相信眼前这个女子什么都不曾记得了她站了起来,故意问道:“听说郡主死而复生,王上欣喜若狂,待郡主更是情深,郡主可真是有福之人啊!”
可苏浅落却突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笑声,“你不用试探我,我什么都记得。”梨末诧异地抬起头,她不曾想到她竟然承认的这般干脆利落,毫无顾忌!却刚好对上了她得意的眼神!
“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何承认?这都要感谢你啊,真是好大一朵圣母白莲花啊!竟然救了自己的情敌!”哈哈哈,她突然大笑了起来,梨末一愣,却不明白她究竟为何意?可是却对她的话不寒而栗!
“你见过马婉婉了吧,她说了什么呢?我猜猜?换魂对不对?还有换血?哈哈哈!”又是一阵刺耳的笑声,梨末几乎被一道雷直直劈中了神经,脑中闪过无数种最坏的可能,这一切难道都是阴谋吗?不可能啊,马婉婉,她脑中飞速闪过那些马婉婉对她说的话以及那些意味深长的笑容,她让自己去寻苏浅落,难道这一切都是他们勾结好的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此时若是有一万头羊驼一定是不够奔腾的。
“你在想什么,不妨说说?也好让我知晓我的对手到底是有多愚蠢?”她那得意的嘴脸不时在梨末面前晃晃悠悠,那一张原本美貌的脸庞逐渐变得扭曲,丑陋。
“马婉婉是你布下的局,故意引我出来?那一封书信也是你放在师傅的房间的,你早就已经知道了马婉婉告诉我的那些事情,或者说那些事情本就是你叫她说的,你若是要杀了我,轻而易举,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呢?”她已然想通了一个大概,只是有些细节,依旧无法细细解释,但是这一切赤裸裸的告诉她,这些事情八成都与苏浅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装作一副思考的表情,上下打量着梨末,这让梨末觉得很是不适,“看来你还是有些脑子的,不过你只对了一半,杀了你有什么乐趣的,你想掌控我的命运,杀死了我的亲人与爱人,那么我为何不能掌控你的命运呢?”她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要炸裂了一般,她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怎么掌控,难道梦里的人还能够跑出梦境世界,杀了自己吗?这个想法未免太过疯狂了吧。
“喂,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爱胡思乱想,你难道真的相信有什么换魂,换血吗?那不过只是个小误会罢了,那个臭老头,不,那只死猪告诉你什么了,还是什么都没告诉你呢?”她扬了扬手,一副再平常不过的模样,只每一句都能让人吐出一口老血来,“那白景亭不过也是跟你一样的体质,哪里需要换魂,不过是你的三魂七魄寄托在那玉佩里,要把它逼出来,让你消耗自己的寿命我不得不编了一个谎言罢了,可是没想到你的执念竟然这么深,或者说那个死老头竟然这么狡诈,居然将你最后一丝残魂留在了那朵梨花中,这才让你如今还能做个明白鬼。”梨末这才听懂了,为何自己如今还能够站在这一处,与她比肩而立,原来竟然是粉球救了自己一命。
“那个老头还真是天真,还妄想能够唤回你丢失的魂魄,简直可笑,可是这样也无妨,因为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方式,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她用指尖划过梨末的下巴,梨末却厌恶地扭过头,想着她接下来又会做什么?“你很爱他?就如我爱景殇哥哥一样,可是你留着这一缕残魂,不消多时,你便会再也记不得他,你还会五感尽失,形同废人,最后会到你那个世界,不过呢?想来你就算回去了也只剩下替自己收尸的时间了。你说这个游戏是不是很有意思?而你的心上人会对我生死相依,白首不离,你放心,你做不到的,不忍心,我都会做到的,并且做的非常出色。”那刺耳的笑声一阵阵回荡在了梨末的耳边,她几乎整个身子都瘫软了,她一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倒霉蛋了吧。不,就这么认输了,绝不,一定还有办法的,如今不是心灰意冷的时候,她一拍脑袋便去寻找粉球。
当她寻找到粉球,已然是一副将要崩溃的模样,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自己的执念,原来苏浅落说的没错,她真的是那种电视剧里的盛世白莲花,若非如此,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变苏浅落算计呢?可此时的粉球似乎男友力爆棚一般,用他的小爪子搂着梨末的小腿肚子道:“莫慌,这小妮子还是太年轻了,办法还是有的,不过你赶紧去收拾收拾,不是得了出宫的恩典,我们得马上出发,晚了,兴许一切便再也无可挽回了。”梨末全然不晓粉球说的办法是什么,却觉得这只猪的智商怎么也是在自己之上的,好吧,看起来她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二人,不对是一人一猪给景宏与桑影留下了一封书信,便连夜出了宫。可万万不曾想到,第二日景亭竟然翻来覆去思忖着不对劲,又去寻梨末,可是令他震怒的是,这女子竟然一声不吭,头也不回的便连夜离开了,难道他便这么令她避之不及吗?这一刻,他的手中拿着那一封书信,心底却空落落的,没了她的吵闹,仿佛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他的眼前浮现那朵梨花与她融合的场景,她在那纯白的光景里,那脸庞被映衬的绯红,他竟然觉得那张脸也是很精致的好看,不不不,他一定是魔怔了,怎么会把她与自己的落儿联系在一起呢?可是却细细想来她的一举一动确实似曾相识,而站在他面前的苏浅落却有些说不出的陌生,但是怎么可能呢?他很快便消除了这种荒诞的想法。
“公主,公主不好了,王上方才在朝堂上宣布要册封和宁郡主为王后,您快想想办法啊。”这头差点失去了苏浅落的景亭想着要将这世间最为尊贵的一切都给她,包括王后的尊荣,可是这满朝的大臣又怎么肯罢休了呢?竟然生生跪在了大殿之外请求,可是景亭的决定又怎么能够是旁人的三言两语可以动摇,更况且他终究寻回了她。可是这让昌平的内心怎么能够就此善罢甘休,她鼓动一切大臣不断上折子反对立后之事,并且让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都站出来反对立后的事情,这么一来即便景亭一意孤行,也起码不能立式决断,可是她终究小瞧了景亭,一国之君怎么能够轻易被左右,那封后的圣旨在朝野上下甚至民间很快便传遍了,可是奇怪的是这封后的圣旨刚刚颁布,皇城便爆发了一场毒瘟疫,发了瘟疫的人起先并瞧不出什么征兆,但是立时身上宛如起了红点一般,那红点越来越密集,最后竟然整个人自爆了,这样可怕的死亡方式,一时之间在民间流言四起,纷纷传言是因为王上执意册封妖女为王后才受到上天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