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孟晚歌给她喝下的并不是毒药,又或许是这幕后的主上给梨末用了药,这几日身子倒是好了一些,可每日除了在这屋子里,哪里都去不得!为了怕她烦闷,这幕后的人还特意寻了一把琴过来给她解闷!梨末哪里是愿意每天躲在屋子里的人,她一定要搞清楚,这主上究竟是谁?
“小姐,吃饭了!”这一日韶音端了饭菜过来,摆了满满一桌,倒是精致的菜色,也不重样,梨末咽了咽口水,忍住道:“我不吃,你让你们主上过来见我,否则我宁可绝食!”这办法确实蠢笨,或许这救她的人根本只是顺手呢?但是她却不甘心,她不相信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韶音见梨末如此,露出为难的神色,却还是不得不将梨末的话转达给上面!一日不曾进食,梨末的肚子自然是发起了抗议啊,梨末一下躺在了床上,安慰自己,睡着了就不饿了!可就在这时,她却隐约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慢慢近了,一步步推门走了进来。梨末紧紧闭着双眼,她感觉到他温柔的手指触摸过自己额角边的头发,梨末一把抓住了那只手,猛然睁开了眼,可此时映入她眼帘的那张脸,那个轮廓,不是雪霁还能是谁呢?她始终抓着他的手,可眼中早已经被泪水堆满,“你,真的是你!”一肚子的话在真的见到他的这一刻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轻轻替她整理鬓边的头发,嘴角微微一笑,用那熟悉又温柔的声音,道:“傻丫头,怎么不好好吃饭呢?你要让我多心疼呢?以后不许你再伤害自己知道吗?”他的话语那么温暖,那么轻柔,他的眼中有星辰大海,仿佛将她牢牢包围着。他不告而别的时候她是多么难过,那些无法言说的话在这一刻却被这三言两句顷刻化解了!
她望着他的样子却早已经挂满了泪水,他一滴一滴为她擦拭,那动作那温度,是那么真实,她紧紧抱住他,靠在他的臂弯里是那么真实,这一刻,谁又忍心再去计较什么呢?“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不告而别,为什么?”她不敢再说下去,她猛然间回忆起那一日他吻住她的额头,却轻唤她人的名字,那么他透过自己究竟在看谁呢?
“对不起,傻丫头,是我的错!”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仿佛哄着哭泣撒娇的孩子一般!
他早已经命人准备了粥,亲手喂她,每一口都放在嘴巴轻轻吹凉,生怕她烫到。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脸,“我脸上有花吗?再看我的脸可就要被你看穿喽!”她羞涩的低下头,他笑着还不忘调侃她,瞧着她的样子,他是多么感恩上天,再次给他这个机会,他亲手将被子给她盖好,她却抓着他的手不愿意松开,可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却多了几道刺目的伤疤,梨末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人将她温柔的放在背脊上,可他的身上手上却都染上了鲜血,原来这不是梦吗,“我在这,哪都不去!你安心睡吧!”他的眼神中起码现在是只有她的,她十分确定。
“你明天还会在吗?会不会我一睁眼你又不见了呢?”梨末似乎并不放心,想再听一遍他的承诺,他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只要你想见我,我就一定会在!”她笑了,嘴角弯弯成月亮的模样,“明日我能不能不喝粥了,我想吃山楂做的枣糕。”她不想再去深究他心底的那个人究竟是否是自己,只要他此刻的眼中心中全然没有旁人便足够了,她很心疼他的每一条伤痕,始终牵着他的手没有松开,连梦里的微笑都带了些苦涩。
他点点头,道:“傻丫头,我怎么会舍得再离开你呢?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守着你只要你需要我!”他的语调动作那么温柔,怕是将这一世的柔情全然花在了她的身上!
可第二天当梨末再次睁开了双眼,哪里还有雪霁的影子,那么昨日究竟是否是她的一场梦境罢了。她猛然坐了起来,也不顾忌身上只穿了睡衣,推开门,门外还是依旧的山水,可却没有半个人影,她心中暗自发笑,嘲笑自己对他的念想竟然能够长久到这般,心中每个角落都被他填满,再瞧不见旁人!
“小姐如何起身了,外面风大,还是屋子里呆着吧!”这时韶音手上端了个盘子,匆匆而来,只轻轻一撇,那盘子里山楂做的枣糕明晃晃的色彩,好不让人垂涎欲滴,“明日我能不喝粥了?我好想吃山楂做的枣糕!”这不是梦境吗?她大力掐了自己的脸蛋,有些吃痛。
见她这副模样,韶音不禁好奇道:“小姐这是做什,主上一早便吩咐了厨房做了这枣糕,说是时时备着,小姐总爱吃的。”韶音虽对梨末的身份一无所知,但景亭训练出的婢女毕竟都有个几分同他一般内敛的个性,只怕是不问,便猜想到了几分,仔细对待总是没错处的。
瞧见这枣糕梨末终究露出了笑颜,将一块糕点放到了嘴边,那味道酸酸甜甜,极是开胃,她却猛然想起若一切并非她的想象,那么他手上的伤疤必然也是真切存在的,她放下了手中的糕点,对韶音,道:“我写张药方,你去帮我买些药材回来!”瞧着他手上的伤痕,想必身上的伤也是不轻的,那么她也没什么用处,配些伤药却还是做得到的。
韶音只记得主上吩咐过,只要她不乱跑,什么都要满足,很快,她便将药材带了回来,可梨末却没有将它们熬成汤药,反而仔细碾磨成粉,她的额头上好似挂着汗珠,可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意,从日出到日落,她终究将药粉配置成功,装进了一只精致的小瓶中,可她也才意识到他没有来!
晚饭时分,来了个新的婢女唤作贝壳,长得并非精巧,那声音却如海风一般极为动听舒服,瞧着模样,似乎才进这里没多久,梨末试探道:“你可知这里是何处,你们主上又是什么人呢?”
贝壳正摆放餐具,面对突然的疑问,似乎毫不避讳,道:“这里是平阳扶桑啊,我们主上是蜀黍的…。”声音戛然而止,梨末向远处望去,韶音正怒气冲冲盯着那小小婢女!梨末心中更加疑惑,平阳,蜀黍?难道雪霁会是蜀黍的人吗?他究竟会是什么身份?又为何韶音不再让他说下去!
夜有些凉,她披着一件薄薄的外套,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手中还捏着那只药瓶,心中却是思绪万千,白日里她已然了解周围布满了将士,连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出去,结合种种,雪霁的身份自然是不一般的,可这是这种不一般却让她的心中极为不安!总是预感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她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梦里有人将她轻轻抱在怀里,那臂弯好像很是温暖,“雪霁!是你吗?”他好像总在深夜才出现,可这一次她却真切的看到了他的脸,他的样子,听到他均匀的呼吸,触碰到他温暖的手臂!
“我又吵醒你了?”他的声音一直便是那么温柔,让人无法抗拒,她摇摇头,似乎在寻找什么?他举着药瓶,笑了笑,“可是在寻这个?可是给我的?”他的微笑似乎更明显了些,露出两个精致的酒窝!
梨末低下头,有些难为情,“替我上药吧!”梨末蓦然抬起头,未曾想到他会提出这般要求,眼中却也十分犹豫,不知所措,“医者眼中不分男女!”他笑得明媚,宠溺!她也只好厚着脸皮,将药粉涂抹到他的伤痕上,那伤痕在他原本比女子还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十分刺目,好像不但有碎石留下的痕迹,甚至还有刀剑的伤痕,她从未想到这般温润的公子身上竟会是如此骇人的模样,温热的泪珠划过他的皮肤,有些滚烫,他猛然意识到她的眼泪,回转身子,为她轻轻逝去,道:“哭什么,笨丫头,在哭就不漂亮了哦!”
她强忍着破涕为笑,却一眼瞥见了他腰间的小令牌,她猛然间抱住了他,他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两只手只直直伸展也不敢有所动作,她却眼疾手快的抽走了他身上的令牌!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尴尬地低下头,他的面上却有些微微发红,心底升起微微的暖意,仿佛春天夜晚池塘边亮起的缤纷的烟火,可这烟火却绽放的太快,只一瞬间,便消失了,只留下了那有些烧焦气味所剩下的痕迹!
“好啦,快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他亲自替她盖好被子,仿佛哄个不肯睡觉的孩子一般!而这一次她并没有睡着,而且换了衣服,悄悄出了房门,却看见一群人抗了一个麻袋,她便偷偷跟了上去,走近了才发现,那麻袋里竟然是白天那个婢女贝壳,她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过去,只见那几人将人快速丢进了井里!梨末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巴!“很好,记住管好你们的嘴巴,否则你们的下场都会和她一样!”更让梨末吃惊的是那个说话的人正是韶音!梨末一路跑着回到房间,将房门紧紧关上,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为什么?他究竟是谁?方才他还那般温柔的同她讲话,转眼之间便化作可怖的魔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宁愿自己是瞎了,或是误解了她!
第二日,梨末拿了令牌,欺骗韶音,说是雪霁同意了她出门去转转,韶音看到令牌,信以为真,只二人便出了门,梨末打发韶音去买城南的臭豆腐,自个儿在这边等她,打算偷偷溜走!可就在她快到达城门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士兵在抢夺小孩手中的一张饼,梨末气极了,冲上去与其理论,却反被推倒在地,还呵斥她少管闲事!
旁边的大妈不忍心,过来扶起孩子和梨末道:“孩子啊,你不该管的,这都是蜀黍的兵士啊,你看看我们扶桑城已经不再是平阳的地盘了啊,可这些士兵怎么就那么狠心,连孩子都不放过呢?还有驻守这的军官听说叫什么霁的。”
“老婆子,快别说了,小心被抓走,现在的士兵怎么会有一个照顾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呢?”梨末心中愕然,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他是蜀黍的将军,他占领了扶桑,为什么?梨末知晓也听亦初讲过两国之间必然会有一站,可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他会是蜀黍的将军,她一遍遍责问自己!一步步向前走去,却如同丢失了魂魄一般!
“老婆子,那将军是叫苍溪吧,瞧你这大字不识,小心祸从口出!”可梨末却没有听到这一句便认定了雪霁的身份!
“小姐,你可让我好找!”最后梨末未曾逃跑,还是同韶音一起回到了那个笼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