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可安排妥当?”蜀黍国内国君称病未早朝一月有余,朝中上上下下议论纷纷,禹王白景瑜更是趁机笼络了一帮势力,并在蜀黍边境屯兵,甚至让驻守边境的守将于奕都归顺了他,瞧上去蜀黍的一场内乱定然是无法避免,而在这危机时刻,作为一国之君的白景亭偏偏不见任何人也不曾有任何动作,着实让人疑惑。
“主上且安心,一切早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安排妥当,只等禹王起兵便可以将他一举拿下!”可景亭的心思细腻,虽不在蜀黍一步步却是安排的天衣无缝,并且他已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一石二鸟之计!
而自从白景瑜将皇位让给了景亭,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死在了他的手中,他心底的悔意日日夜夜啃噬他的骨髓,直到白景亭去了雪峰山再次带回了苏浅落的尸骨,并将尸骨藏在城外,他便隐隐觉察有些不对劲,为何当初苏尚书要让自己帮忙大费周章偷盗苏浅落的尸骨,如今又莫名死去,那雪峰山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于是他终究决定要去查看究竟?或许他的内心还带着那么些许希望,也许那一片雪海中会出现她的身影,哪怕是残存的一缕魂,他也愿意守着那一缕残魂,生生世世,直到他死去!他永不会忘记,当他再见到浅落的那一刻,她已然不再是当初那个脸上带着泪痕的女子,不再喜爱穿那一身淡蓝的裙纱,那轻盈的白纱,一望无垠的雪海将她衬托的宛若仙子一般,她脸上明媚的笑容一如初见般灿烂,她手中提着一串精巧的铃铛,围着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蹦跳着,男子脸上挂着再宠溺不过的表情,笑声和着风铃在这雪原上飘荡。他站在远处,咫尺却天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想要靠近,却生生回转了身子,这一切不是他的梦境,她真的还活着,活的好快乐,此后,他每每隔着一些日子,便会去雪峰山,在那小屋子前放些小玩意,看着她打开门,向四周张望的模样,她拿着那些小玩意,仔细瞧着脸上淡淡的笑意,他便在远处也随她欢笑,可却始终没有让她知晓他的存在。
可任凭他再如何隐瞒自己行踪,终究被景亭察觉,知道了苏浅落还活着的事实,景亭一心想找回浅落,将她牢牢绑在身侧,于是一向与世无争的景瑜便开始了他的计划,他不愿让景亭再次进入浅落的生命,去打扰她原本快乐平静的生活!他笼络人心,屯兵关外,甚至于平阳相国勾结,要将景亭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让他永远不能够再去打扰浅落。可是他终究没有能够阻止他们二人的再次相见,于是他便加快了他的行动,趁着白景亭未在朝中,一举拿下!
一向文弱的景瑜虽也文武双全,却从未披上铠甲,上过战场,当他站在三军阵前,威风凛凛的模样,很难让人再想起往日那个温润如玉的景瑜,他手持长剑,道:“众将士,君王昏庸,若今日能成,你们便个个都是有功之臣!”可就在他下出发命令的时候,却没有人行动,一旁的守将于奕大声呵斥着让兵士出发,众人却仿佛不曾听见一般。直到一把明晃晃的剑架在了于奕的脖子上,景瑜瞪大了双眼,才发现副将苍溪手持令牌,另一只手将剑抵在了于奕的脖子上!士兵纷纷将矛头对准二人,二人顿时傻了眼。
景瑜突然大笑起来,道:“既然来了,又何必躲在暗处呢!”
此时人群中突然让开了两条路,景亭一身铠甲,赫然出现在人群中,俨然一副威严姿态,“六哥,我虽决绝,你却仍是从小到大那个最为疼爱我的兄长,委实不愿你我成为如今这般兵戎相见的模样!”在蜀黍,三年来从未清静过,当时六皇子景瑜让出皇位,人人以为他与景亭兄弟情深,二人虽同父异母,可自小却是最要好的,可自三年前的一场大变化,一向与世无争温润尔雅的白景瑜却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在朝堂上对抗景亭的政治,甚至还煽动民心,人人都以为他白景亭这个皇位是因为他景瑜的施舍方才得到的!
此番趁着白景亭不在蜀黍,白景瑜更是直接控制了边境的部分兵权,想要直接撤换边境的将领,本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谁曾想就在这件事即将实现的时候景亭及时赶了回来,并下了狠心,将景瑜幽静在府中。“不愿,好一出兄弟情深,可惜啊可惜你白景亭心中会有所谓的兄弟情深?你连最爱的人都可以出卖,你这样残忍自私,我将皇位给你本就不愿意争夺什么?可是我好后悔啊,若不是我的一意孤行也不会害了她的性命!”此刻的白景瑜面前垂落着凌乱的发丝,面上却带着不知是哭泣还是微笑的表情,他的痛苦,已经三年了,足足三年了,如今他终于可以完整的把它说出口!
望着眼前曾经意气风发的兄弟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景亭太过痛心与自责,他痛心的不是景瑜这些年来犯下的错误,而是自己便是那个错误开始的源泉了。三年的每一天每一夜他都活在自责里,活在对浅落无时无刻的思念中,有时竟然可笑的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六哥,这三年我每一天都活在煎熬里,若原本能死在你手里我也无憾了,可如今我还不能死,为着那个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个歉疚!”
景瑜大笑起来,眼中还带着泪水,径直躺了下来,背对着景亭,不再说话!
“主上,一切都按照您的意思布置好了,世人只知道禹王屯兵巷陌城,却不知他已然兵败,而我们可以趁机发兵平阳,一举夺下扶桑!”路随风做事妥当,从未让景亭失望过!
“好,等到平阳兵败,天下一统,我便可以…。”他闭上双眼,不再说下去,可即便是他不在说下去,路随风也知道他的心思,他想再无顾忌的将苏浅落接回来,来生再世,共赴白头,这些思念和情感在白景亭的心中已然成了执念和毒疮,若是无法治愈,只怕剥下时,便是连骨肉都不剩分毫!
“陛下,您终究回来了?臣妾这些日子总是担心着您的消息,昼夜难寐!”白景亭刚回到宫中,昌平便到大殿外去堵着他,见到他那愁容一下有了生机,伸手便拉着景亭欢喜着道。
景亭一把推开了她的手,她脸上的笑容霎时凝成了冰霜,空落落的手臂停在半空,“不必担心,早些回去歇吧!”他的语气是那么冷漠,明明听上去是一句关心的话语,却没有半分温度,她就站在寒夜里,望着景亭的身影走进了关上了门,连一眼都没有瞧过她!她好傻,一遍遍去自讨苦吃,一次次遍体鳞伤,明知道他的心中不会有她半分位置,却还是祈求着那一点点的卑微!
她的眼眶有些红红的,却硬生生挤出了几丝笑意,道:“瞧,他让我早些休息,他还是关心我的,还是关心我的…。”她喃喃自语着,默默往回走去,身后的婢女瞧着她的模样,互相瞧着,却实在为主子心疼,自从昌平嫁给了白景亭一国公主却并未被封为皇后,而景亭后宫虽只有她一人,却从未正眼瞧过她,她总是那么痴傻的等着,盼着,一次次撞在了他长满了荆棘的刺上!
“冥洛,你手中是何物?”这些日子冥洛总是鬼鬼祟祟,这次总算让路随风逮个正着,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密信,密信上却写着苏浅落被绑边境一座小城!可令一封密信却写着一切安好。路随风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举着手中的密信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若是被主上知道了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这些日子所传来的密信难道都是你伪造的?郡主她,她究竟怎么样了?”
冥洛一把夺回密信,威胁道:“你也知晓若是让主上知道了她的事情,主上定然又会为了她不顾一切,如今出兵在即,眼看大好机会,能够打败平阳,难道你要让主上为了她再次误了大业吗?”路随风的眼中突然黯淡了下来,他沉默了,他明白主上对苏浅落的感情,可如今正是关键的一步啊!
“你好好想想,为了主上,我劝你装作没有看见!”冥洛指了指路随风,并当着他的面将密信撕了个粉碎!
一切都似乎十分顺利,趁着平阳毫无准备,只短短一天,白景亭便亲自带兵,拿下了平阳两座城池,随后又接连攻克,最后驻兵扶桑城,剑指平阳皇城。而萧风绪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然晚了,连失掉两座城池,萧风绪令雪亦初召集大军准备反击,夺回城池!
路随风在景亭房门外徘徊着,心中十分犹豫,该不该将苏浅落的事情告诉他,“进来!”谁知道他的行为早已经被白景亭察觉,路随风只好犹豫着走了进去,“说。”只短短一个字,却不容许他违背。
路随风下了决心,还是觉得应该让他知道,“禀告主上,郡主她,她被绑,可能有性命之忧!”景亭手中的书瞬时掉落在地上,他猛然站了起来,抓着路随风的衣襟,再无法冷静,“她在哪,告诉我她在哪?”
白景亭的眼中布满了血丝,眼中脑海中满满都是她现在受苦的模样,“她在边境十里处一座小镇润苍城。”景亭听完,立时就要冲出去,路随风却紧紧拉住景亭的衣角,跪下哀求道,“主上,如今好不容易夺下平阳的两座城市,听说那萧风绪已经派兵,随时都有可能开战,你不能去啊。你放心,随风一定将郡主平安无恙的带回来!”
可景亭似乎半分也听不进去,眼底全是杀气,“告诉你,今日谁阻止我,我必定让他身首异处!”说罢,景亭甩下路随风,拂袖而去。路随风这才后悔不该告诉他,那失去理智的景亭是多么可怕!可他又怎么,在景亭心里若是再次失去苏浅落,那么这个天下于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此时萧风绪的探子回报,说是景亭暗自带了几个人手,出了扶桑,直奔润苍而来。萧风绪与雪亦初都很是奇怪,那景亭怎么敢只带几个人便闯他平阳的都城,难道又是他的计谋吗?可是这机会千载难逢,夺回扶桑,萧风绪当即下了命令。一番查探,景亭终于知晓了梨末被关在润苍一座峡谷下的茅屋中,山势崎岖,不时会有落石,不知已经有几日了,她一人被关在那处,没有水没有食物,她如今究竟怎么样了?
“主上,这山峰极难攀爬,还是让我们几个试试吧!”虽然他带的也是高手,但是山势太过陡峭,他却坚持自己爬上去,他腰间寄着绳索,一点点顺着峡谷爬了下去,突然之间,一些落石砸了下来,尽管他灵活地避开了一些,还是有几块生生砸在了他的手臂上,那素色的衣衫一下被鲜血染红了!
整整两个时辰他终于来到了山谷之下,找到了那座茅屋,茅屋被铁链锁着,他举起手中的佩剑,一刀将锁链砍断,却发现梨末奄奄一息的躺在小屋的地上,他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一把抱起地上的梨末,伸手去抚摸她苍白的脸颊!梨末隐隐约约仿佛瞧见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子,他的脸庞,他的眉眼,她听到他唤她的名字,那么轻声,那么温柔,她想伸手去触摸,可只是一瞬间,她脑中一沉,便晕了过去。
“落儿,落儿!”他的眼底满满都是心疼,他一把抱起梨末,将她绑在自己的腰上,一点点往上攀爬,可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已然精疲力尽,却依旧苦苦支撑着,终究爬了上来!
梨末恍恍惚惚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在一个极为陌生的地方,门外传来隐隐的对话,“主上吩咐了,让你好好照顾小姐,若是有半分差池,主上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听见有人进来,梨末迅速闭上了眼睛,究竟发生了什么?梨末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与孟晚歌喝酒,可很快便觉得昏昏沉沉的,后来似乎被带到了一个很黑的小屋子里,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还听到了马菲韵与孟晚歌的谈话声,她终究知晓,自己再次被二人设计了,难道会死在这里吗?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没有半分气力。终于,她似乎得救了,当她能够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已然在这屋子里了。
梨末睁开双眼,不住瞧着,这屋子十分朴素,却雅致,隐隐传来梨花的香气。“小姐,你醒了,奴婢韶音,是主上派来伺候小姐的,小姐快把药喝了吧。”主上,主上是谁?梨末心中有许多无法解开的疑惑,韶音扶她坐了起来,喂药,她却不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原来方才闻到的香气竟然是从窗外传来的。
“你家主上是谁?”在晕倒之前,梨末仿佛见到他,一样的轮廓,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庞,他唤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心疼,而如今这一处又种满梨花,难道这终究不是她的幻觉吗?
“小姐莫要问了,奴婢什么都不会说的,小姐还是好好休息,莫要难为了奴婢吧!”韶音瞧上去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想来背后的人物一定有着不一般的地位!梨末心底的疑惑一桩桩,一件件等待解开!
而就在景亭去救梨末之时,雪亦初趁机夺回了两座城池,并在不远处安营扎寨,双方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