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虚谷?谁不知那谷中长满了珍奇草药,可那谷主却是个极度嗜钱如命的,若没有大把的金银,怕是连那九虚谷的门槛都是踏不进去,更何况要从那谷中去取得残卷呢?”韩千愿一脸的不情愿,他便是个是金钱如粪土之人,只逍遥自在便是极好的,最是瞧不得那些个视财如命的,更何况这九虚谷的谷主,还是个嗜钱如命的头子。“老头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韩千愿埋怨道。“你自个儿不就是个火坑,还用得着旁人推?”这家伙的本事让他去对付九虚谷那个谷主还是大材小用了些的。
“你让我去便是罢了,为何让小雪儿一道去,莫不是你想让她知晓残卷之事?”显然,韩千愿似乎终于捕捉到了贺兰泽话语中的重点。
“残卷之事断断不能让末儿知晓,只这一趟九虚谷之行非同小可,九虚谷此次会以两味珍奇药材做注,广邀天下识药懂药之人前往九虚谷,而归晚阁此次便在邀请之列。”贺兰泽缓缓将自己的目的道出,言语之间自有一番细细思量。
“那为何非要小雪儿一道去,老头你莫不是觉得我不算?”韩千愿似乎有些不服气,虽然他的解毒蛊术自然没有梨末厉害,那论见识却也不差,可为何贺兰泽此番定要梨末前往呢?
“那老儿名曰邀请天下识药懂药之人,实则要为他的宝贝儿子寻得一位能够解毒之人,你莫不是觉得自个儿能够解了他儿子的奇毒,他那宝贝儿子的毒可是寻了三年的名医都无人可解,此次能以自个儿压箱底的宝贝来作注显然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的。”非是贺兰泽瞧不上韩千愿,只一个拥有血蛊之力的人便是要比平凡人多了一道优势。
“究竟是怎样的两味药材,竟能叫那盛产药材的九虚谷唤作压了箱底的宝贝?”韩千愿愈发好奇这本就是精于算计的人究竟会拿出怎样压了箱底的宝贝?
“九魂草与血竭果。”这两味可当真是几万年难出的好宝贝啊。
“这小老儿这回可真当是下了血本啊,这九魂草能炼魂修魄,传说中能将缺失魂魄之人唤醒,而这血竭果亦是能续血脉竭尽之人,这两位药材若是能炼成药让那雪亦初服下,没准或有一线生机。”这般珍奇的药材便是让韩千愿这般阅过无数珍奇宝贝药材之人也不得不流露出渴望之情。若真能得到这两味药材,想来小雪儿便不用这番苦心去寻那百种毒素了。
“当然,虽无十足的把握,却也有七八成。只这药材之事你便不用管了,末儿为了雪亦初定也会尽心尽力,你便只管将残卷得到,你到那谷中寻一个叫晴芷的女子,她便是我们安插在谷中的人,只是不知怎么便失了联系,此番你便去探个究竟。”
“好。”他说罢便要转身出门,却又忘了什么,悠悠转过侧脸,轻笑了声道:“老头,生辰快乐,你又老了一岁。”贺兰泽待在原地,背着倾斜而来的暖阳那略显沧桑的脸上拂过淡淡的笑意。
这几日秋夕总来小院中,二人关起房门却总也在商量什么,午后,路随风便被两个小童接了进来,方一见到景亭,路随风便深觉自个儿做错了什么,直直跪在地上请罪。
“主子,是属下一时大意竟让人发现了行踪。”路随风一贯忠义,这般错误自然在他心底是不可饶恕的。
“你且起来吧,她那般聪慧,又怎么能轻易不察,她既然不曾深究我的身份,暗地里必然也会进行调查之前让你安排的假身份可是妥当了?”白景亭亲自去搀扶路随风,也不知他这一贯铁石的性子竟何时变得这把柔软了起来。
“主子放心,一切自然妥当,归晚阁若要查个究竟,查到的也只会是我们安排好的身份。”幸而二人早有计较,而确实梨末派了人去探查二人身份竟也查不出半分特别之处。
“这几日那个叫秋夕的女子时时往来,末儿似乎有旁的打算,你且小心跟着她去探一探,这门中地形复杂,你且万要小心。”路随风一时诧异,王上说话竟也柔软不,莫不是此番重新遇见了雪梨末的原因?
待到路随风走后,又被只余下他一人在这空荡荡的屋子中,这几日梨末不愿见他,他也知晓是此番再度欺骗,委实不该,可他二人如今的身份,若是挑明,他又该如何留下呢?正思虑之间一个小脑袋从门缝之中探了出来。
“你是爹爹,爹爹吗?”奶声奶气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原是月渺这个小丫头,见他换了一副样子很是奇怪。
不知怎地景亭见到这两个小家伙却总是亲切地很,这个女娃娃的性子古怪机灵而那个男娃娃却有着与这年纪全然不该的持重,但他却从未询问过他们的娘亲和爹爹究竟是谁?景亭蹲下身子,伸手便作势要去接那个小可爱,“小家伙,你是怎么找到这的,还有我真的不是你的爹爹。”
月渺歪着脑袋,全神贯注地盯着白景亭这张脸,他的眉眼之间分明便是之前的“爹爹”,“嗯。。。嗯。。。我是跟着那个帅哥哥进来的。”她伸出肉肉的手指了指路随风离开的方向。“我没有爹爹,你做我爹爹好不好,我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我就想要你做我的爹爹,爹爹你为什么变了样子,我觉得这个样子没你之前的样子帅气了。”小家伙不依不饶,抱着白景亭的胳膊费力地摇晃着。
白景亭满脸的无奈中却透着宠溺,活了这些年却竟还从未曾与这般精灵的小娃娃打过交道。“那你的娘亲是谁?”景亭心中自有万般猜测,却委实有些不敢相信。
“嗯。。除非你答应做我爹爹,我才告诉你。”小家伙咯咯咯的笑着,怎么明明是个小娃娃竟会让白景亭生出些难以应对的想法呢?
“小月儿,你这昨日还亲亲热热地喊我爹爹,怎么今日就要认了旁人做爹爹了,倒是叫我这个亲爹颜面何存啊?”只听得那略显媚态的男声从门外徐徐而来,韩千愿手持一把桃色的折扇望着小家伙的神情充满了宠溺。
“不,我不要你,我要爹爹。”月渺依旧嘟着小嘴,那景亭的胳膊将将要让她扯了下来,“小月儿,他哪有我好看,你不是一向看脸的吗?这个大叔啊,之前受了点伤,为了不吓到你娘亲我便替他换了个样子。”猪猪变成人他可是自认天下第一的美男子,何况他当时诚然也是有些私心,给白景亭换了一副普通的相貌。
看脸,景亭内心一千万个问号这般大小的娃娃竟也懂的什么是看脸,这小娃娃的爹爹当真是韩千愿这个花花公子,莫不是他在外头欠的哪一笔风流债吗?诚然他心底早已千万次将这两个小娃娃的身世与梨末相连,可许是逃避,许是不愿相信,他倒是宁愿相信他们便是韩千愿在何处欠下的桃花罢了。
月渺乌溜溜的小眼珠子一转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突然间有了个更好的主意,她跨者两条小短腿,扑过去抱住了韩千愿的大腿,用溺死人的声音撒娇道:“爹爹,你何时娶我娘亲啊?”望着月渺那张看似天真无邪的小脸,竟让两个成年男子哑口无言。
韩千愿一把拎起小月渺,尴尬地摸了摸脑袋,道:“抱歉,这小家伙就是欠收拾,我便带走了,你若有时间便去同小雪儿好好讲讲自个儿的事,若是你想隐瞒,便要瞒的密不透风,若是不想本公子也委实不愿让你留下。”韩千愿提溜着月渺便大步走了出去,那小家伙还不依不饶的挣扎着。他此番究竟是何意?他虽讲的看似云淡风轻却语带威胁,他究竟知晓些什么?还是只想诈出自己的身份呢?看来此间须得更加谨慎才是。
这雪院的景色看似风光霁月却时时处处无不透着孤寂,他一步一步接近那扇门后的女子,可当站在门外的那一瞬间,叩门的掌心却不由缩了回去,“深意总迟解,将爱已晚秋。”他的步子大略有些沉重,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过往,那些欺骗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毕竟二人自遇见便是彼此欺骗,又何时何处又过坦诚呢?有些感情当真执着的密不透风,伤痕累累却仍不愿放下。
他缓缓转过身子,雪色霏霏落在肩头的脚步沉得仿佛击打在心上的利器,毫无分量却鲜血淋漓,“归循。”门陡然被打开,她缓缓张嘴唤出他的名,他低低垂下头,竟不觉嘴边浮起苦涩的笑意。“既然来了,便进来吧。”这是白景亭第一次见到她在雪院的屋子,不似那开满梨花的小院,处处洋溢着生气,这处竟除了几处简单的摆设便再无旁的装饰,仿佛察觉不出有人常年住过的痕迹,极目望去,除了那开了窗的台子上几支开的正好的梨花再无法做此处有人居住的佐证。
“你不必这般诧异,我并不常在此处,自然也不用多添旁的饰物,如此便也可不烦扰旁人。”她走到桌边,缓缓倒了杯水,在他身前放下。“我知晓你是来同我解释你的身份,可我那时便同你说明我收你为徒不过一时之计,你的身份与来历我也一概不在乎,你的小随从你若愿意带便带着吧,只让他藏得好些,此处是非甚多,如此对你我二人是再好不过。”她心知这个归循要入归晚阁,要成为她的徒弟,必然带着不一般的目的,但她自个儿又何尝不是呢?左右这出戏已然演到了这个份上,那便是无论如何都要演下去的,多追究旁的事又怎知不是叫自己平添了许多烦忧呢?
她此番毫不在乎的言语倒是叫他一时间松了口气,毕竟人总是那样那些谎言不是出自自个儿的口中就好似能够自我安慰一般。“师傅,我,我只是想为我的亲人解毒。”他不愿意欺瞒,但此刻确也不适合告知真相罢了。听他这话倒像是有几分真的,梨末脸上的神色微微松了松,“不知你的亲人中了何种毒,可愿意与我说来听听,我虽只懂的些粗浅的解毒之道,但兴许能够帮的上你。”
“若有人脉搏心跳全无,却依旧如同傀儡一般活着可有解法?”景亭试探着问道。
梨末侧过头瞧着他却是写满了错愕,这是中毒?怕是活死人吧,这样的情况他可当真没见过,兴许找个机会去问问师祖或者韩千愿吧,她斟酌了一番缓缓道,“如此奇特的病情我也当真是不曾见过的,你既然同我讲明,即便不瞧着你我这番师徒的缘分,我也定会为你寻找解毒的法子。”她说真的那般真诚,如水的眸子中闪着坚定,竟让人不自觉相信。
“师傅既然说了,徒儿自然是愿意相信的。”望着梨末脸上浅浅的笑意,他的心如平静的湖水却又飘飘然地荡着波痕。
“唤我梨末便好,你这一口一个师傅的倒是叫我略有些不习惯的。”不知怎地透过他的眼她竟多了几分安心,眼前这个人虽有隐瞒,却绝不会伤害自己。
“好,末儿。”他的声音那般温柔,喊末儿二字时的语调竟为何不觉让她红了眼,那些记忆徐徐而来,她别过头去,微微仰起头,不让眼底闪烁的脆弱被人瞧了出来,“你走吧,等到寿宴过后,我们便离开这里。”
他愣在原地,她哭了吗?他分明见到了她眼底隐隐闪烁的泪光,为什么呢?她认出了自己吗?她。。。。。还记得自己吗?他内心竟是有些窃窃的欢喜,欢喜的是她竟还记得自己。他缓缓转过身子,步子沉重的竟与来时的分明。
末儿,湖畔小筑的梨花我已重新种下,叶落花开三季,花开时伴着林中的清风飘零湖心那徐徐的模样宛若你当年翩然起舞的身姿,遗憾的是你都不曾见过,我好想将这些美景一五一十的搬到你的面前,也许你会拂袖离去,也许你会不屑一顾,也许你不会谅解我曾利用你做的那些事,诚然我已经得到了许多但如今才知晓却抵不过你的笑颜,而这院子中的七步雪却常年不曾凋零,那你的心呢?是否还会为了那个刺痛你辜负你的男子跳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