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方才你想见的人送了一株植物过来!”路随风不认得便也只得将其称作植物,这不开花便不能称作是花,药草那样的不过也都称作植物罢了!白景亭仔细瞧了瞧这桌上的植物,整颗植物体是黑色的,每片叶子上都有细细的像是蛇形纹路瞧上去却有一股阴寒之气,这究竟是什么?“那人还有一句话让属下告诉主子!”路随风偷偷瞟了一眼景亭发黑的脸有些犹豫!“说!”他的语气煞是寒冷!
“那人说主子费劲了心思想见她,既是有求于人便该多些诚心,若主子明日傍晚前能令这植物开花便将它放置在屋前,那她也自然会应了主子所求!还说这蛇蔓需用一百条母蛇的蛇胆汁滋养一日一夜才得开花两个时辰,怕不是故意刁难主子?”白景亭的脸阴沉的可怕,那双眸子死死盯着那株蛇蔓!
随后,冷冷丢下两个字“抓蛇!”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这个女子可是越发令他好奇了,他特意让人通知了那男人的娘子上门闹了一通,这才引得丹儿那本就保不住的胎有了动作,又特意将那所谓的证据送到她面前,她识破了他的心思不算什么?左右不过见与不见,可却生生拿了一盆什么植物过来,令其开花,十足吊人胃口!盲女?他的意识里正一步步靠近这个女人!这一句命令可是苦了路随风,生生调动了大半的暗卫才凑齐了这一百条蛇的蛇胆汁,可他心底终究有所怀疑,这世界上哪来这般古怪的植物,竟需要蛇胆汁滋养开花!但主子的命令岂能够违抗,只得将取出的蛇胆汁缓缓倒入土中,静待花开!
这头,梨末只觉得整个脑子晕乎乎的,全然不受控制,直到那晨风轻敲响风铃,奏起早安的乐曲这才缓缓睁开双眼,她见不到光亮,却听得到村子里那声声的鸡鸣,心知天已然大亮了!“卿主,你可醒了,那蛇蔓奴已经送去了!可奴不解,那花一年前公子寻来讨您欢心,可您却瞧也不瞧便丢在了屋后的空地里埋着,怎么如今又给了出去,还非是要让它开花!”
梨末今日倒是神清气爽,缓缓走到洗漱的盆子旁,边洗着面容边道:“这蛇蔓最是能延缓毒性,若他当真有这本事与耐心令其开花那便也算造化!”
“延缓,那依旧是要毒发的,卿主既然有心,何不解了他的毒!”秋夕似乎有些心急!
梨末一转眼望去,“你今日话有些多了!”语气变得越发冷了些!秋夕吓得霎时再不敢说话,解了毒,她雪梨末可没这个功夫,何况这毒本就无解,她这般做不过就想试试他有多少能耐,是否够资格做她雪梨末的徒弟,毕竟那可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徒儿,此人心思细腻且颇有几分天赋,左右不过是那老头子的意思,若是能选个能引起她的兴趣的,那往后无聊的岁月不定也是多了些乐趣!想到此处,梨末竟立时生出了几分期待!
“花开了花开了!”秋夕欢欢喜喜地一路小跑着进来,听得秋夕的喊声,梨末眼底渐渐起了几分好奇,蛇蔓开花的确稀罕,梨末只在雪峰山的时候见过一次,那是欧阳绝尘为了研制一种延缓毒性发作的药!
“你呀,越发没规矩了,开了便开了。”她虽这般说,心底却是抑制不住对这个人的好奇,但细想这两个人的身份何其可疑,定要好好试探一番!只这时归郁却匆匆而来,神色慌张的模样!
“卿主,出事了,今日药铺来了个人说是要与你谈一次交易,我归晚阁向来便不是做商贾买卖的,可那人却附在我耳畔说了萧风绪这三个字,好似知道底细一般,还说若是卿主见了此物依旧不改心意,便当他不曾来过!”言罢,便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无比的匕首,那镶嵌着的玉石虽说是珍品,倒也算用心,只这刀把上雕琢的云形图腾却为何眼熟无比,梨末用双手细细摸着,才恍然若失,这图纹正是在萧风绪那柄随身的宝剑上见过,萧风绪曾告诉她,那是他母家的图腾,是他母妃为他打造的,难道这个人会跟萧风绪有何关系,看来这一遭也是非走不可的!
“我换身衣衫便随你去!”梨末站了起来,去恍惚又想起来什么,摸索着进了内,出来时便将一张纸交给了秋夕,“拿着它去见那人,若之后如何便全然算是命数罢了!”
梨末很快便换上了一套利落的男装,只大略改了面上的妆容,添了些须发,瞧上去倒也算得上是个翩翩的潇洒少年,这归晚阁的阁主时男时女,也算是她的目的,既然猜不透,也免得有心之人探了她的底细!
归郁已然差人将那人妥善接到了归晚阁大楼的会客之处,只这归晚阁不过区区江湖上略有名气的药阁便是如此气派,倒也着实让人不曾想到,雪梨末也不出面,便让归郁同他谈,毕竟星楚年纪尚小,此人目的绝不简单,还是让归郁处理较为妥当!那人一身墨紫色的长袍,发髻挽起,眉眼间却自有几分威严与那世家天然的气质,坐在那便是一副堂堂的仪态!
“不知阁下到此目的为何,如今可以说了?”归郁让人给二人奉了盏茶,那人徐徐端起茶杯,不疾不徐的抿了一口,颇有大家风范!
“我知晓你们归晚阁情报遍处,却深入不了宫中,这些年你们始终在打听先平阳王的下落,如今我有了他下落,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救他出来!”梨末在屏障后有些心惊,这三年她怎么也无法探知萧风绪和孟晚歌的下落,心底自然是愧疚万分可此人却凭什么帮她呢?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果真归郁是懂她的心思,说出口的自然是她想问的!
“就凭我是他的亲舅父,找到你们自然是觉得你们也有着同我一般的目的!”舅父?梨末生生让自己去回忆平阳的人与事,只隐隐约约记得萧风绪的母妃好似是有个弟弟,只是后来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想清楚,便来找我!”说罢便丢下一张字条,倒是潇洒!归郁瞧了瞧,不过是个地址,便将纸上的内容如实告诉了梨末,梨末行事自是万分谨慎,当下便让归郁去调查此人的背景,可结果却亦是让梨末左右为难,此人名唤云锦,却为萧风绪母妃云萝的弟弟,不过二人并非一母同胞,但终究是家中幼弟,府中偏爱的紧,云锦也聪慧自顾自发展了不少的家业,其中便有军马武器,之后云锦喜欢上了一个罪臣之女,家里反对,云锦一怒之下便带着那女人私奔了,他那头脑自然不愁吃喝的,夫妻和和美美,只不过萧风绪为王也与这个舅父少有联系了!如今这人找上门来求合作,当真是为了骨肉亲情,竟还知晓归晚阁这些年再打探萧风绪的下落,绝非那般简单啊!可若是消息属实,梨末可当真伤透了脑筋!
另一头,总算不容易让蛇蔓开了花,不知怎么白景亭竟觉得压在心头痛楚好了许多,闻着那媚雅的香气,倒像是醉了一般,他和路随风便如约去了小树林,他也不想带上路随风,可自个儿说的慌怎么也要圆回来的,却见一个雪白的背影早已经恭候多时,路随风被示意开口,他无奈叹了口气,这代言人究竟还要做多久啊!“姑娘,我二人来迟了!”那女子转过身子,却令二人不禁面露失望!
仿佛是看出了二人的想法,秋夕也自然不必讨个不痛快,将纸条塞到白景亭手中,抬脚便走,“这是姐姐交给你们的,旁的你们便也莫要肖想了!”这丫头也还当真牙尖嘴利啊!白景亭打开纸条,只见写道,“活心入命。”只短短四个字,旁的也再没有了,可他怎觉得这字迹略略有些眼熟,颇有些末儿的摇摆,却写的比末儿好得多,白景亭的双眉皱巴都能拧出褶子,路随风在一旁也很是揪心,她是如何知晓自己究竟所求何事,他猛地丢掉了那纸条,自言自语道:“荒谬!”路随风悠悠捡起,望着主子的背影,一时间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只他却暗自觉得这世间再没有什么事能比主子的性命更为重要!不就是一颗活心,既然主子下不了这个决心,他来做便是了!亲眼瞧见路随风打晕了个樵夫,悄悄跟在身后的秋夕不禁轻蔑一笑,卿主原觉这人当真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滥杀无辜之人罢了!
很快,秋夕便回来禀了梨末,梨末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当她得知这人是帮她救了卢茂之人,又服下了噬丹,她当真心觉此人也算个有胆有识之人,此后又利用丹儿之事欲见她,她便与自己打了个赌,蛊术不比旁的医术,更需使用之人心地良善,否则定会在这世上成为祸患,便故意让秋夕将那残忍的解毒之法告知,不曾想竟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医者尚且父母心,她虽非圣者,却也断断不会因着自己的性命而伤害旁人,真是白费了她送蛇蔓给他的一番苦心,竟是半点也不值得!她这般想着,对明日的收徒便也没了兴致,她知晓归郁安然便是凭借了那个法子,归郁自小便受毒蛊门训练,本便是个暗杀的高手,她从未觉得他会为了旁人的性命而弃了自己的,所以即便知晓星楚眼中归郁是最好的人选,她从来也是置若罔闻的!只此刻她倒是宁愿做个糊涂的瞎子,也不必将那万千的烦恼丝牵在心头!
想起昨晚的事她便头疼的紧,雪峰山那地方本就常年荒凉,又布了结界,常人轻易靠近不得,怎么会有生人出现呢?她越是深思越是疼痛的紧,只为何依稀觉得那怀抱的温度竟有些留恋?莫不是她这万年单身久了,竟也会想男人了?翻来覆去竟是怎么也难以入睡,便起身去寻了些香,焚上一炉,又滴了滴橙花的精油,这香味顿时在空中散开,恬淡且让人宁静,忽觉窗外有人闪过,她警觉地竖起了耳朵,披上了外衣,却觉得那人仿佛是朝着她隔壁的屋子去的,她虽瞧不见,但听觉却还是灵敏的!隔壁,难道那人竟是想趁着深夜取心,白日里,虽打昏了那人,却未见取心,所以必然是晚上动手吗?想到这处,她蹑手蹑脚的潜了过去,等待在适当时机救下那无辜之人!
只听得屋子内传出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主子,是属下不该擅自做主,可主子的性命却万万不可有损啊!”主子?看来这对所谓的兄弟身份果然有问题!那便称作主子的人却一言不发,随后便听得那人将人原封不动抬了出来,之所以说是原封不动,是因为那人还打着沉重的鼾声,躺在了野地上?梨末心头竟是闪过一阵欣喜,那人莫不是真如星楚所言是个哑巴,只是掩饰身份想来求医,再加上归晚阁治毒不治病的规矩,也未尝无这个可能!她也不知怎么,竟是心情大好,越发睡不着起来!干脆取了那把名为“归去”的七弦琴,添上橙花那醉人的香气,不禁添了几分惬意,她本是对这徒弟没什么期待的,可此番却存了旁的心思,唉,还是从前那散漫的性子,如今竟是怎么改也改不好了!
“主子,你听?这琴声?”送走了那人,路随风更是忧心,虽说主子如今瞧上去无恙,谁知那噬丹的毒性究竟有多厉害,若是主子有个好歹,他便是千刀万剐也无用啊,见白景亭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只闻一阵琴声悠悠而来,那琴声忽远忽近,曲中虽有愁绪,却添了几分希望,听来倒也是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