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梨末正实验着她的手中的药粉,只听门外传来村长婆婆的声音,“村长婆婆,你来做什么?”梨末放下了手中的药,含着明媚的笑意,村长婆婆与肉肉一向待她极好,时时照看,“小末啊,你可是忘了今日是丹儿那丫头出嫁的日子?三年前你将她从阎王殿前拉了回来,她可是盼着你能送她出嫁的第一杯橙花酒呢!”村长婆婆这是来劝解的,可梨末并非不愿去,只那丫头太过心盲,弃了那默默守护珍爱之人,非嫁个嘴上抹了蜜的富公子,那人一看便只是玩玩,可那丫头却当了真,满心满眼的要嫁了她,梨末气极,骂了她一通竟连她今日出嫁也不愿去!“我知村长婆婆是来劝的,可那丫头死心眼,必是吃了亏才肯回头的,我便不去了,且让我那妹子去送送便罢了!”她只是这一句村长婆婆便知自己劝不动她的,见她再次自顾自做着自个儿的事,也不再劝了,只无奈摇了摇头,她也是不赞成这婚事的,可村子里的人本就是少的,那丫头又是她瞧着长大的,怎么能不去呢?
远远传来了鞭炮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抬起头,竟从未发现白日的烟火却是别样的风景,隐藏在云端中的七彩化作棉棉的虹光在架起了云端的虹桥,可虹桥转瞬即逝,它不若在黑暗中的耀眼,就像是一个千方百计掩藏着光芒的人,永远只默默隔在云端!“你们怎么不去橙花节啊?”说话的是个长相粗矿的山野汉子,挑着一担柴火,像是碰上了什么喜事一般!
路随风赶紧将话接了过去,“我们兄弟初来乍到,不知这橙花节是何节日?”
那挑柴的汉子倒是热情,背着柴火却也乐于耐心解释,“以前咱们这个村子是个废村,几年前来了对男女,村子倒是变样了不少,便种下了那漫山遍野的橙花,可也是看着好看罢了,后来村子里的人多了三年前来了个盲姑娘,会的可多了,用橙花酿酒,做成香精去卖,让村子富裕了起来,而橙花节就是每年的第一坛橙花节起封的时候,村民们都会准备上自家的拿手菜摆上一天的流水席,每年村子里的第一个姑娘出嫁就是在这一天,你们可听见这鞭炮声了,可是热闹了,你们不去瞧瞧?”那汉子满脸的笑意,很是满足的模样!
“多谢大哥告知,我们一会便去瞧瞧!”白景亭望着那片橙花远远的白雾,却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意,这般恬淡的生活,大抵是她最想过的吧!可即便是如此简单的心愿,却是他最无能为力的事,因为彼时的他从未放下过名利和仇恨,那么如今呢?仿佛更放不下了吧,他的笑意带着略略的苦涩与无奈!
“主子,可去瞧瞧?”见白景亭远远愣神的模样,随风试探道。白景亭未曾回答,却缓缓向着那片白雾而去,许是不自觉吧,那片如雪的橙花中那个身着鲜红嫁衣的女子那般耀眼,清秀的眉眼算不得精致,却衬着那如花的笑靥也娇俏了几分,身旁那一身白衣的女子端了一杯梨花酒到她的面前,新娘缓缓接过,一饮而尽,女子拿起身旁的红纱巾替她蒙上,随后村民们簇拥着新娘上了花轿,而白衣女子缓缓转过脸来,站在远处的二人心头闪过一霎那的错愕,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一日二人在梨花小筑见到的那个女子,女子仿佛瞧见了二人,凌厉的眼神轻轻一扫,还未待到二人反应过来,她便不见了,只余下一片雪白的橙花!
“主子,那人不是。。。。。”路随风反应道!“不,不是她!”白景亭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不停自言自语着一句话!路随风更是摸不着头脑,很快,村民们便都散了,白景亭示意路随风随意问问情况,是否能证实他的猜想!路随风拦下了一位年过不惑的大爷这是做什么,那大爷道今日是橙花节,是村里的第一个姑娘出嫁的日子,方才便是由酿制橙花酒的姑娘的妹子来启封并埋下下一年的橙花酒并送那位姑娘出嫁!
“妹子?她不是酿制橙花酒的人?”路随风仿佛明白了为何主子方才会那般疑惑!
“不是的,她哪勘与比较?那姑娘是她的妹子,酿制橙花酒的是个双眼失明的姑娘,大家都叫她盲姑娘,别瞧她双目失明那可真真是个好姑娘啊,不仅会酿酒还会做香料,看病,村子里有些病痛的都找她看,从未收过半分诊金的,今日出嫁的这个丹儿姑娘便是她救回来的,还有那妹子据说也是受了她的恩惠这才跟着她,照顾她的,可她自个儿却是最不喜热闹的,村长一早便去请了,她也只是让她妹子来送丹儿出嫁也再是没有旁的话了,怎么你们打听这盲姑娘做什么?”一番话让二人大抵对这姑娘有了个不喜吵闹的印象,从未见过主子对一个女子这般感兴趣过,也不知主子究竟在想什么?路随风猜不透亦是不敢猜!
“我二人是来求医的,见今日村子里热闹便是来凑个热闹罢了!”毕竟跟了白景亭这般久,路随风言语之间亦是有了几分白景亭的谨慎,那人也未曾疑心便离去了!
“卿主,不出卿主所料,那男子果真已经娶妻,丹儿姑娘的花轿还未到门口便被那男的媳妇拦了下来,多加言语羞辱,极是难听,丹儿姑娘一急之下就跳了河,幸而属下一路尾随,救下了她,如今已经被送了回来!卿主可要去瞧瞧?”雪梨末先前让秋夕去打听了一番结果发现那男的竟是娶了妻子的,便去劝阻,可丹儿哪里肯听,梨末便让她一路跟随送亲队伍!
“我一贯不喜多说那些无益的话,你先去吧!”梨末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依旧做着手头的事,只听屏风后有个妖娆的男声传出,“你啊,一贯是嘴硬心软的,也不知哪里沾染的这一身的臭脾气,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这样的话除了韩千愿还有谁会这般同她说呢?
说时迟那时快几根银针从韩千愿眼前闪过,韩千愿掏出腰间的折扇一个侧身轻盈闪开,却满脸的委屈,“小雪儿你这可是谋杀亲夫啊!”韩千愿那粉色的小脸此刻装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那身段也是妩媚了几分,雪梨末一个作呕,差点没吐了出来他说什么,莫不是她耳聋了?亲夫,他怎么不说亲姐姐啊,想起他那比女子还粉嫩的打扮梨末顿时一阵反胃!
“出去!”梨末下了逐客令,当然,她知道那头厚脸皮的猪才不会走呢!
“如今江湖上人人都说这归晚阁的后台便是我毒蛊门的千绝公子,更说那两个小家伙是我的私生子,旁的也就罢了,只可惜那些爱慕我的姑娘啊,一个个都不敢近身了,你说这可不都是你的错了?你还赶我走?”谁不知这韩千愿到处宣称他有两个天才干宝贝,这才有了这番无稽之谈,她还气恼,若是她的儿女有这样的父亲,她宁可从未生下来!
“那竟还是我的错了,阻了你的桃花,那你以后便是不要来了!月渺那丫头竟叫你带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怕是有一天将这天下翻了过来我也不觉得稀罕了!”梨末言语之间竟是怒气!
“怎么好好的又生起气来,既然我惹了你了,那便做些让你消气的事情可好?”韩千愿讨好式的缓缓凑近了梨末,这家伙当真厚脸皮,也是没法子,不过她也知若非他,她早就已经放弃了性命又怎么会真的同他生气,见她的面色微微松懈了下来,他这才放下心来,一把揽起梨末的腰肢,一个飞身上了马,狂奔而去!
“驾!”那飞扬的马蹄扬起几番尘沙,马上那一粉一白的身影竟是那般的眼熟,白景亭,韩千愿侧目一撇,只以为自己认错了,何等眼熟到如此?白景亭望着那疾驰而来又匆匆擦身的马匹,那马上的女子一身素纱白衣,只露了一双眸子在外面,长长的白纱遮住了她的容貌,可那双眸子却如星辰一般点点,让人移不开双目,可那女子并没有瞧他,那双眼像极了她,像极了她啊!二人特意赶来瞧瞧这所谓的盲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虽说他体内亦有血蛊之力,可若三日后毒发,亦是可能,他又不通医术,只得找个懂医术的,他隐隐感觉这个的女子的医术必不简单!
二人在门前站了半天叫门,却是不曾见到半个人影,不知为何,他满眼都是那一双擦身而过的眼,那个好似看一眼他的心便会隐隐刺痛的身影,正当二人准备离开之时,只见一个身着睡衫的女子披散着长发,满脸泪痕,赤着脚跑了过来,身后还追着些人,那女子嘴唇发白,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凌乱的发丝随意吹打,想来定是哭了一番,那女子在门前跪下,不时抚着身前的肚子,声嘶力竭的大喊,“姐姐,我错了,求姐姐原谅,见见我!”那女子恍惚间竟然有些眼熟,二人对视了一眼那不是今早的新娘?二人虽未走近,但大致模样却是像的,不过才半日怎么竟成了这样?
身后来了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劝说着,大抵是叫她好些了再来,好生回去歇歇之类的,也是让二人摸不准头脑!最后还是村长婆婆出面拉走了那姑娘,见二人呆立一旁,便是有些心觉尴尬,便解释道:“这姑娘命不好,竟是被夫君弃了,唉,盲姑娘几番劝她,她都不听,此刻出了事,才叫后悔!”村长婆婆深深叹了一口气!
白景亭握住了村长的手,示意他宽心,这场闹剧才恍惚落幕,“看来这个盲姑娘也算有些本事,只是不知主子一次次拜访,皆是见她不得,莫不是她故意躲着不见?”路随风疑心道!
景亭心中的好奇更是多了几分,他望向那纷飞的梨花,不禁添了几分笑意,屋檐下摇曳着清脆的银铃,一下一下敲打在雪色初融的春日里,他似有几番若有若无的期待缓缓攀爬上了心上的篱笆墙,枯萎的藤蔓正一点点在复苏,只此刻站在门外的他却不知那感觉竟叫重逢!突见那女子跪过之处有什么东西,路随风捡了起来,“是个香包!”白景亭接过细细一瞧,香包倒是再寻常不过,大抵是那家香绣坊的手艺,香包上绣了一个丹字,只虽说是定制针脚却算不得精细,可这香味却不比寻常的香料,景亭心觉有些奇怪,便是让路随风去查一查!
“既然她不见,那我偏偏要去见一见!”白景亭好似心中已然有了主意,顿时眉间的愁绪亦是淡了几分!而雪梨末与韩千愿二人则策马来到了一座大宅前,二人轻轻一跃便进了宅子!
方进宅子,便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你个该死的,从今日开始老娘与你一刀两断恩断义绝,你给老娘滚出去!”那女子手拿荆棘,不时打在跪在地上的男子身上,说罢便是几个小厮架着男子将他丢了出去!二人跟了出去,只见那男子蹲在街头想寻一落脚处结果抢了乞丐的地盘被追着满大街打!“你做了什么,他风花雪月又不是头一回,他妻子怎么会不知道?”梨末知晓那男的便是哄骗丹儿嫁给他的臭男人!只是他虽是入赘如今的妻子家中,但平时的作风妻子怎么会不知,怎么这次竟是将他赶了出来!
韩千愿得意的仰起头,眼中尽是掩不住的得意,“我只是让人将他当了他娘子的首饰的当票还有伪造了一份休书又补上了一份写给丹儿的信一并交到他娘子手中,只他娘子以为他一心拿了钱还想另娶,他本想金屋藏娇,我偏偏让丹儿的轿子去了大宅,他娘子本半信半疑,那女的都上门了,她娘子自然是要下手为强!”原是如此,这小子做的也是周到,此番还算合了她的心意!
“此番承了你的情,说吧你来找我何事?总不会只带我来瞧这一出戏的吧!”雪梨末早知他的用意却并不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