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听了老板这句话,我只觉得脊背发凉,忍不住暗中咽了口唾沫,手一抖,拖把摔落在地。
梵途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不知道是究责于我的冒失还是大惊小怪。
“白小誉呢?”
“在里屋的办公室呢……”
我赶忙扶起拖把,向隔断间指了指。
“把卫生收拾一下,你也早些下班回去休息吧!”梵途又看了我一眼,语气不温不热,听起来让人有种莫名的紧张压抑感。
我猜他一定是跟白小誉有什么要紧的话要交代,而且碍于我,不方便。
“好的,知道了。”
收拾完毕,已经接近六点半,十一月的初夜,寒风如刃,滴水成冰。
下了末班公交车,走在回家地窄巷中,圆月初生,月光如银,洒落在窄巷枝桠交错的梧桐树上,暗影交错跌落一地,那种感觉,说不出的邪性。
我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吸了吸冻得发红鼻子。
就在这个时候,寒夜里忽然炸起一连串“哈哈哈哈”的冷笑声,仿佛就在我的耳边!
这显然不是正常人的笑声,这笑声尖锐刺耳,笑中带哭,那感觉,像是虚掩半面阴鸷到了极点的女鬼!
“哈哈哈”
又是一连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我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没准已经抖成了筛子。
我虽然偏好刺激,但是却又胆小如鼠,生来讨厌走夜路,更厌恶走夜路的时候遇到鬼鸮!
我们大院里那几个女人常说,不怕鬼鸮叫,就怕鬼鸮笑,那是来自阴间的烈鸟,如果是来唤你的,非但要倒血霉,恐怕小命也要不保。
虽然这传言无从求证,但冲着那邪性劲头,人人都忌讳三分。
“叫唤什么叫唤?!再叫小心我把你烤了吃喽!”
都说神鬼怕恶人,我自壮怂人胆,冲着头顶漫天的梧桐枝桠吼了一句。
那梧桐枝桠遮天蔽月,黑压压地如同重重的鬼影,越看,我心中越是发毛。
果然,我这一嗓子过后,四周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了这种安静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我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种安静绝对与于平日里形容的那种“仿佛能听到针尖跌落的声音”的安静不同。
忽然,栖息在围墙内梧桐枝桠上的鸟雀惊飞,如同乱箭一样从天空四散而去。
OMG,老天爷!
当我忽然明白这种“安静”的问题所在的时候,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不是周围太安静,而是我失聪了!
如果不然,我该不会连那些惊鸟扑棱翅膀的声音都听不见吧?
我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妙,正在此时,我只觉得周身又僵又冷,一道阴烈的劲风从九天之上如同利箭一样俯冲下来,直逼我的后脑。
“妈妈咪!”
来不及细想,我本能的抱头矮身,就地一个翻滚。
动作称不上干净,甚至尚有些不雅,但好在躲过了一击。
我一个翻身,单膝跪地,弓身抬头,才看清了袭击我的“东西”!
那是一只西瓜大的怪鸟,月光之下,通体灰黑的毛羽闪烁着幽冷的银光,它悬在离我三米之外的虚空之中,尖利双爪正抓着黑绸包裹的一个圆球。
难不成是刚才的那只鬼鸮?!
看来老人们真不是唬人的,这货还真的通人性!
“抱歉,刚才打扰您老工作了…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您千万别见怪!”我死死地盯着那只鬼鸮,以防它突袭,然后暗中伸出手臂,试图能搜寻到应手的防卫工具。
人啊,希望越大的时候,往往失望更大,我徒手只抹了一把树叶,连块石子而都没摸到。
我心说,老天爷啊,您该不会想让我使美人计,坐地起舞,撒个树叶迷死这货吧?
好在那只鬼鸮并没有反应,它也就悬在那里,一双怨毒阴狠眼睛发着幽冷的冥光。
我暗暗松了一口,伺机想办法脱身,那鬼鸮的个头不小,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平时抱个猫猫狗狗尚且可以,跟它斗,我看悬!况且,用我师父苏泽的话来说,这东西,非同寻常,你,能躲就躲吧!
我用余光扫了一下身旁,顿时眼前一亮,天无绝人之路,两米开外的地界有一条坠落的手腕粗细的梧桐枯枝。我深吸一口起,暗暗向后移了一下左脚。
突然,我只觉得脚踝一凉,低头一看,一颗心险些在胸腔之中炸裂开来!
我的脚踝正被一直“手”给死死地扣着,确切的说,那并不算是一只手,那只是一个影子,一只从地上枝桠阴影中衍生出来的影子“手”!
看似无影,却力道极大,我正试图挣脱,那力道陡然之间徒增了几倍。
“啊!”我吃痛忍不住大呼一声,那种刺疼感直击心脏,疼得我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紧接着,投落在地上的梧桐枝桠阴影,像是融进了浴池之中的油墨,浮动,飘摇,变化,最后衍生出无数双“影子手”;或丰盈的,或枯瘦的,或修长的,或如婴孩般弱小的……
它们沿着枝桠交错的阴影如同无数的怪蛇,纷纷向我奔涌而来。
“救命!”
“救命!”
“爷爷,救我!”
随着那些鬼手的接踵而至,四肢百骸都被那种骇人的阴冷刺痛侵占,我挣脱不得半分,只能大呼救命。
而那只鬼鸮终于有了动作,它双翅猛地一收,闪着寒光的尖喙如钩,一下子冲我俯冲而来!
原来,它一直在等,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感觉周身的巨疼完全麻痹了我的神经,双目之中开始晕然开血色的雾气……
我要死了吗?
难道我真的像大院里那些女人说的那样,生来不吉祥,克尽亲友,不得好死吗?
可我此时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想,但为什么会是一只鸟儿?!
“嗷……”
猛然之间,一声凄厉惨叫声撕烈夜空,天空之中,明月之下有一些东西洋洋洒洒飘落,落在我的身上,脸上。
我用力睁了睁眼,但是那种血红的氤氲越来越浓,不知为何,我的手陡然重获自由,我颤抖着摸了摸跌落在唇边的东西。
很柔软,凭直觉,应该是羽片,我摸了摸黏糊糊的,有种让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突然,我只觉得身下一空,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我试图去看他是谁,眼皮沉重如铅,却怎么也睁不开!
闭上眼,仿佛,又有成千上万的鬼鸮乘着月光,乱箭一般飞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