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冰勤掀起道袍从里面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就冲出门去。灯光所及,她一愣,激灵灵一个冷颤,全身汗毛都炸了开来。
漆黑狭长的走廊里,手机灯光一扫过去,赫然照出一个个人来!这些人耷拉着双臂,歪斜了脑袋,双脚拖地,慢慢游荡着,像被遗忘的孤魂野鬼。
粗略一看,得有六七个人,都是女学生,还穿着睡衣。
蒋冰勤哆嗦了一下,集体梦游?现在流行这个吗?想起简静说过的姚菲梦游的事,心中就明白这些人怕是和姚菲一样的情况,不由毛骨悚然地想到,难道这么多人,会在某一天深夜,游着游着,就从此消失了吗?
背后突然被撞了一下,饶是她够大胆,也心里一阵发毛,霍地转过身去,手机灯光一照,正见一张发青的大脸庞贴上来,双眼上吊,眼眶里只有眼白。她吓得不轻,哇一声大叫,跳了开去,背靠墙壁,腿都有些软了。她一让开了路,这位梦游者就继续往前挪去,并不往她这边来。这时候她发现,这些梦游者正开始一摇三晃地往楼梯口挪去——她们要出去了!
蒋冰勤顾不得她们了,朝楼梯口跑去,她见梦游者是要往楼下去,便也往楼下跑。靠着手机的那一点光,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去。到了楼下,就见女生宿舍大楼的大门大敞,她毫不犹豫冲了出去。
凌晨的夜实在是凉,还飘飘洒洒地下着濛濛细雨。蒋冰勤一头扎进夜里去,就没了方向。四下里都是凉丝丝的冷清,一个人影都没有,到哪去找简静?蒋冰勤从来没这么急过,都快哭了。
突然身后响起嘭的一声巨响,大地都仿佛为之一颤,蒋冰勤霍然回头,就感到什么东西溅到了脸上。手机往前照去,正照见一滩血肉模糊的事物——是具尸体!也不知道是从多高的地方摔下来的,整个儿拍扁在地面上,像个烂番茄似的血肉四下飞溅得到处都是。
蒋冰勤哆嗦着伸手擦了擦脸,抓下来一块软软的肉沫,愣愣看了一会儿,然后腿一软,跪在地上哇的大吐起来,直吐到胆汁都快吐净了为止。
吐得一脸眼泪,害怕地想,那不会是简静吧?
六层高的宿舍楼寂寂地矗立在那儿,是从空间里掏出来的一个黑洞。蒋冰勤不由地抬头往上看去,楼顶天台的边沿上,矗立着一个黑影。那只是一个不甚分明的轮廓,但蒋冰勤却直觉地知道它在盯着自己。她也盯着它,在凌晨夜雨中,相隔百米,一上一下。
蒋冰勤突然跳起来,冲进门去,直往六楼天台跑去。天台的铁门虚虚半掩,她不等喘匀了气,伸手就抓住了把手,正要开门冲出去,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捂住她的嘴,猛的将她拉入黑暗中去。
铁门被顺势带开,一股夹着土腥味的狂风呼啸涌进来,从她眼前掠过,随后便恢复了平静。
黑暗中,她惊魂未定地瞪大了眼睛,那只手捂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能感觉到身后烘头烘脑的酸臭,有一股灼热的气息喷涂在她的耳后根,她阵阵头皮发麻,恶心得要吐。
她猛然挣脱开,回身就一巴掌扇过去:“臭色狼!姑奶奶抽死你!”
臭色狼早有准备,轻松躲开,连连摆手说:“误会,误会!”
蒋冰勤哪能饶他:“跟警察说去!死变态!”连踢带打。
居然一下也没打到,把自己累着了。蒋冰勤呼哧带喘,总觉得嘴巴上黏黏的,心里又一阵恶心,呸呸呸呸的直吐唾沫,拿衣服擦嘴巴擦了又擦,恨不得换一层皮。她想起关于男生宿舍的那些神秘传说,传说每个男生都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又想起那臭色狼捂住自己的手,顿时就忍不住想哭了。
那臭色狼说:“我刚才只是为了救你,并不是要对你怎么样,真的。”
蒋冰勤哭腔说:“救我你朝我耳朵吹气?臭流氓!”
那臭流氓急忙辩解说:“我是说的‘嘘’,只是想叫你安静啊。”
这时,楼道里的灯忽然亮了,光明重回了女生宿舍。蒋冰勤拿起手机对准那臭流氓连拍了三四下:“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下你跑不掉了。”
她这才看清对方的模样,油腻腻打结成块的长头发,一身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运动服,现在站开了三步远还能闻到一股子酸臭味,分明是个乞丐!自己居然被这乞丐搂在怀中,还搂得那么结实,顿时恨不得连皮带衣服全扒了不要了。
她觉得自己的清白给毁了:“深更半夜溜进女生宿舍,你再狡辩也没用的!你你你有种站着别动!等你姑奶奶回来再收拾你!”
眼下,没时间和这个夜潜女生宿舍的色狼纠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她扶了道帽,撩起衣摆,火急火燎往楼下跑去,绝不能让那恶鬼跑掉。那位不速之客也迅速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急急顺着楼梯一层层往下寻找。
可是踪影皆无,蒋冰勤急得不行。
忽然身旁一道影子掠过,却是那乞丐三步并作一步,超过了她,留下一句:“在下面!”
蒋冰勤刚想说“你怎么知道在下面”,乞丐已经跑没影了。她急急追去,一直追出大楼的大门。
气喘吁吁地停住了脚步,就见那乞丐东张西望的站在前面。
她跑上前去:“怎么不追了?”
乞丐语气凝重:“追不上了。”
她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罗盘,心说原来你就靠的这个来追踪,还以为你有什么特别方法呢。
一把给夺了过来:“跟着罗盘都追不上,笨啊。”
正要自己来,一看罗盘就傻了。罗盘里的指针在飞快地转圈,一圈一圈转个没完。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