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低头边看记录本边问:“关于这几个失踪人员,平常你们真的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蒋冰勤说:“警察叔叔,我们跟她们不熟,哪知道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警察点点头,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这位女同志——”
蒋冰勤更正说:“警察叔叔,我们不是同志。”
警察咳嗽一声:“这位女同学,请不要再警察叔叔警察叔叔的叫,把我叫老了都。”
蒋冰勤说:“遵命,警察叔叔。”
警察说:“这位女同学,报下你的名字。”
蒋冰勤说:“为什么要我的名字?”
警察说:“我需要记录每个询问过的人。”
蒋冰勤想了想,就说了自己的名字。
警察轻咳一声:“手机号码。”
蒋冰勤问:“为什么还要号码?”
警察作低头认真记录状:“以后有什么问题还需要询问你,留下号码方便些。”
蒋冰勤眼珠一转,说了一个手机号码。
记录完毕,警察心满意足地走了。蒋冰勤赶紧关上门。
简静笑她:“那警察想追你。”
蒋冰勤嗤之以鼻:“本姑娘与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唯物主义者不是一条道上的。”
简静说:“那你就瞎编一个号码给他啊?”
蒋冰勤洋洋得意:“对付狼子野心,就得兵不厌诈。”
随后两人沉默下来。
简静问:“你为什么不让警察知道姚菲失踪的事?”
蒋冰勤说:“这分明是有恶鬼作祟,报警有什么用?警察只会添麻烦,到时候妨碍了我捉鬼可不妙。”
不知道是不是受电影影响,在年轻人的想法里,警察简直是碍事的代名词。
简静叹口气,说:“你说姚菲还活着吗?”
蒋冰勤皱起两条秀眉:“唔——难说啊。”随即一拍自己额头,“想那么多干嘛,今晚抓了那鬼,就知道了。”
简静看她自信满满的,心里也生出希望来。这时手机又响了,是赵波打来的,想是在楼下等得够呛。两人下楼去,一见面,蒋冰勤就说:“哟,男友啊。”
这话让赵波很受用,忙自我介绍一番。简静解释说别乱拉红线,蒋冰勤没心没肺地说有人买单了,她要吃大餐。赵波问简静行李呢?简静只说今晚住宿舍,明天再说。三人出校门去,挑了一家餐馆点菜,赵波当仁不让地买单。吃罢饭,蒋冰勤还顺道买了一只烤鸡,随后三人慢慢散步回学校去。简静悄悄地问今晚要不要让赵波也一起,有个男生在,总算有个帮手。
蒋冰勤心满意足地揉肚子:“这事儿吧,人多反而麻烦,特别是外行人,你说万一被附身啦什么的,容易自乱阵脚啊。”
简静就不再说话。
到了宿舍楼下,道过别,简静和蒋冰勤就进楼去了。
是夜,云层厚重,从丝丝裂缝里,有淡淡月光透出。
这时候,是晚上十点。
关好门,合拢窗帘,简静紧张地看着蒋冰勤从姚菲床上的被窝里扒拉出一个双肩包。双肩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塞了些什么东西,蒋冰勤拉开拉链,伸手进去抓出一大团黄色的布来,哗啦抖开来,是一件皱巴巴的杏黄色道服。蒋冰勤直接在一身黑色运动装外套上了这件显然不大合身的道袍,然后又翻出一顶道帽,正儿八经地戴上。道服皱巴巴松垮垮,显得她娇小的身材更加幼小,道帽太大,连连滑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简直就是小女孩偷穿妈妈的裙子,偷戴妈妈的礼帽,一股子稚拙样儿。
简静一下子就对她失去了信心。
蒋冰勤好不容易挽好袖子,两手理正了帽子,对简静嘿嘿一笑:“临时拿的我外公的衣服,不大合身。”
简静木木地说:“你可以不穿。”
蒋冰勤说:“那是万万不可的,这可是铠甲,穿了它,恶鬼就上不了我身了。”
简静一听:“还有没有多一件?”
其时半夜十一点。
房间里布置妥当,当中一张小圆桌,其上摆好了一整只烤鸡作为祭品,又点起一对白烛分置左右。一只香炉,三支香。香炉前一块桃木镇纸,下压着八张红符。一柄古香古色的桃木剑横呈在前,一只有着斑斑铜锈的铜铃静放桌角。闻着香烛的味道,简静愈发紧张了,空气里都是神秘的气氛。
她不停地问:“能不能行啊?能不能行啊?”
蒋冰勤递给她一张符:“放心好了,我八岁出道,阅鬼无数,一个小小色鬼,还能耐了他。来,把这张符贴心放好,到时候能护你周全。”
简静不安地看着祭桌供品:“一定要搞这么诡异吗?”
蒋冰勤胸有成竹地说:“不能守株待兔,万一不来,岂不是又白等一晚。我来个引蛇出洞,除非那东西已经不食人间烟火,否则绝对经受不住诱惑的。”
接着,便是等待午夜子时。
十二点。在简静紧张得快窒息的时候,蒋冰勤忽然站了起来,一手抓过桌上的桃木剑,一手抓过铃铛。叮铃铃一下,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瘆人。接着,蒋冰勤一手摇着铃铛,一手舞剑,一边绕着桌子以一种奇怪的步伐绕圈,嘴里含含糊糊念着什么。这让简静想起许多年前看过的港台电影,她想,自己肯定疯了,居然相信这一套。
不知道是不是蒋冰勤走动带起的风,烛火不安分地摇动,满屋子的鬼影乱窜。念罢咒语,蒋冰勤以剑挑起桌上一张符纸,往烛火上一送,符纸立刻燃烧起来,发出幽绿的火光。
简静想,怎么会是绿色的火呢?此刻她已经全身发麻,连舌根都僵硬了。
桃木剑往上一挑,燃烧的符纸飞扬起来,缓缓飘落。
蒋冰勤一脸大功告成的喜悦:“成了!”
话音刚落,突然平地里刮起一阵风来,烛火一下子熄灭了,四面八方响起呼啸声。紧闭的房门听哐一声猛的撞开,蒋冰勤霍的回头,就觉黑洞洞的门洞里一阵狂风灌进来,迎面吹得她呼吸一滞,满鼻腔的腐朽土腥味。供桌掀翻了,烛台香炉听铃哐啷摔在地上。
她也吓一跳,脸都白了,胡乱挥动手中桃木剑:“滚开!滚开!”
就听四周突然响起一阵凄厉尖叫,震得人耳膜发疼,随后狂风反转,又从门口涌了出去,房间里又复平静了。蒋冰勤惊魂未定地愣了半响,急忙去开灯,灯没亮,她回头喊简静,可是没有回应,心头一凉——简静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