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时间,店里总是最忙,公羊羽忙得晕头转向,直到下午一点多才空闲下来,这时候才想起来,两个女孩去的时间也太长了。莫非她们终于让那个固执的老人开口了?
正想着,店门哐当被推开了,匆匆进来两个人,公羊羽抬头一看,可不是两个女孩么?两人看上去跑得很急,半天没喘匀气。
公羊羽看她们俩神态不对劲,问:“你们怎么了这是?”
简静神色慌张,像是受了大惊吓。见店里人都往她们看来,她就把公羊羽拉到外面去。三人到了僻静角落,公羊羽面色凝重地将两个女孩打量,等着她们开口。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简静说:“你说。”
蒋冰勤说:“你说。”
简静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哭腔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蒋冰勤一跺脚:“我说。”
公羊羽也难得急了:“到底怎么了?”
蒋冰勤吸了口气,抬起眼来,圆溜溜水汪汪地将他看着,小嘴一瘪:“我开了一个人的脑袋。”
公羊羽张嘴无言,半响,悄声问:“死了?”
蒋冰勤也是难得的害怕,六神无主地说:“我、我不知道啊,反正流了好多血。”
公羊羽也是无言以对了,人若死了,那真是大事。四下看看,这里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他说了句“你们在这儿等会儿。”就返身进了店门。
他去请了半天假,出来后和两个女孩急急往外走,在学校里的思归湖畔,找了处僻静地坐了,开始问她们事情的详细经过。
蒋冰勤飞快地把怎么等那老人等不到,怎么出来一个黑瘦黑瘦的猥琐男,怎么进了猥琐男的屋,一一说了。
她越说越来气:“那变态在里面折腾半天,端出来两杯水,你猜怎么着?一股子安眠药味儿!他当我们闻不出来啊!气死姑奶奶了!姑奶奶就全当不知道,继续和他周旋,他一见我们不上当,你猜怎么着?居然直接动手动脚了!还想用强?当姑奶奶吓大的啊!我就直接抄起门边的锄头给他黑酸梅一样的脑袋上来了一下。”
公羊羽听得又好笑又好气:“随便什么人你们都敢跟着走啊!万一有同伙呢?万一你们对付不了呢?”
确实想想都后怕,简静委屈说:“我说了不要去的,可她偏偏要去。”
蒋冰勤嘴硬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还不是为了调查事情!”
公羊羽说:“那你问到什么没有?”
蒋冰勤得意一笑:“当然有,不然姑奶奶就再给那变态来一下。”
公羊羽没好气地说:“快说,别挤牙膏。”
蒋冰勤故作神秘地说:“你知道那老头儿叫什么吗?哎哎哎我说啦,你别瞪我。那老头儿啊,叫吴大强,在一个小区当保安,一周白班,一周夜班。你看,这样我们就算弄清他的行程了对吧?就能更好地堵他了。你说,算不算收获?”
公羊羽说:“还有呢?”
蒋冰勤嘿嘿一乐:“还有就是意外收获了。”说到这,她就不说了,等着公羊羽求她。
公羊羽对简静说:“你说。”
蒋冰勤怒目而视:“不许说!这是我们用生命换来的情报,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交给别人?”
简静看看两人,夹在中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公羊羽好无奈的,说:“求求你了,姑奶奶。”
蒋冰勤嘻嘻笑:“这话我爱听,不过,你要请吃饭,不能肯德基,我要吃牛排。”
公羊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蒋冰勤一摆手制止了他的话头,两条辫子高高翘起,鼻孔朝天:“然后呢,来,再说一声,姑奶奶爱听。”
公羊羽说:“求求你了,姑奶奶,请告诉小子吧。”
蒋冰勤哈哈大乐,捡了钱似的。一拍膝盖,说:“既然你求我了,姑奶奶就告诉你吧。这可是我一锄头砸出来的。你知道这件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当时啊,我问那变态,快说出背后的秘密,可那变态胆都吓破了,一脸血,哭着说他真不知道,说他是十来岁的时候随他妈改嫁过来的,从那时候起,那老头儿,就已经是差不多一星期一次的,去那儿烧纸钱了。”
公羊羽急问:“哪年的事?”
蒋冰勤一滞,想了想,转头看简静,简静也愣着,迟疑着说:“看他那年纪,三四十岁吧,那就是……嗯……二三十年前?”
二十年到三十年,隔着十年的跨度,也太不严谨了。俩女孩自己也懵了,在那儿一个劲儿猜那个瘦黑汉子的年龄,一会儿三十,一会儿四十,一会儿三十七的……最后统一了意见,三十五。得,直接取了个中间值。
公羊羽也是没脾气了。没办法,他站起来说:“再去找那人。”
三人来到老人吴大强家门外,预料之中没人,再往前五六米就是那个瘦黑汉子家。院门关着,屋门也是紧闭,喊了几声,也没人应。
简静不由害怕:“是不是……死了?”
公羊羽说:“应该是上医院去了,别担心。”
蒋冰勤梗着脖子说:“就是,开瓢这事儿我经验十足,有分寸。”
于是三个人站外面等着。一直等到下午六点多,天色眼看黑下来,路的尽头,一道人影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走进了,才看清,是吴大强。
三个人都高兴地围上前去,吴大强脚下停了停,看了他们一眼,就继续往家门走去,全不理会他们。三人求爷爷告奶奶的轮流上,吴大强全不接招,进了院子,直接就把院门牢牢锁上了。
三人很泄气,又等半来个小时,那个瘦黑汉子始终没有露面。天色已黑,只得回去。
第二天一早,公羊羽就在吴大强家门口等着,七点钟,吴大强从家里出来,公羊羽上去问了声好,一时间不知道该接着说什么,那些求人的话这些天翻来覆去说了不知道多少遍,都没用,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必要再说了。
于是他一句话没说,跟在吴大强身后,陪他走了一段路,就告辞了。他回到瘦黑汉子家门口等,等到八点,依然没人,无论院门还是房门,都是紧闭的。难道真被蒋冰勤一锄头给弄死了?院墙约一人半高,墙头插满了碎玻璃,他四下看看无人,便脱下外套,裹在手上,纵身一跃,手在墙头轻轻一摁,人就进了院子。院子里就像个垃圾堆放场,他轻手轻脚地穿过,到了屋墙底下,推了推门,果然是锁着的。于是他来到窗前,双手合拢了罩住,眼睛贴近了往里看。显然这间是卧室,一张旧床上被铺凌乱,但是没有人。他又到另一边的窗户去看,是厨房,一样的凌乱不堪。他试着敲了敲门,咚咚咚,等了好一会儿,没人应。只好原路返回,翻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