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静见他站在那儿发呆,不敢过去,声音发颤地问:“是、是不是……钱涛?”以为他看到了钱涛的尸体。
公羊羽摇一摇头:“不是,只是一个坑。”
简静松了口气,迈步上前去,一边问:“谁会在这里刨这么大个坑啊?”说着话,脚下一脚踩进了松软的泥土里,一个趔趄,差点滚进坑里去,幸好扶了一下公羊羽的胳膊。她拍拍自己的胸口,说:“吓死我了。”一边将脚从泥土里拔出来,带出来一段白色的物件。
她弯腰捡起来,才看一眼,吓得尖叫一声,把那东西丢得远远的。公羊羽问她怎么了?她哆嗦半响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手、手指!”
公羊羽跑去将那东西捡起来,看在眼里,心里也是阵阵冒凉气。那是一截泛青的断指,冰凉僵硬,指尖已经没了指甲和皮肉,露出森白的指骨。伤口不是整齐的切口,而是撕裂伤,不是用刀整齐剁断的,是整个儿撕扯断的。这是谁的?谁也给不了答案。他扔下那节断指,蹲下身来在大坑周围的泥堆里用双手开始挖,不一会儿又扒拉出四五节断指。不仅如此,还有许多的牙齿,许多细碎的肉块,居然还有一整块完整的下颚骨,还能看到下嘴唇!
他停下了手,整个人发僵,说不出话。
简静声音干涩地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公羊羽默然摇摇头。
简静说:“难道……这里是……碎尸现场?”一说完,她再也忍不住,跑到那颗大槐树下干呕起来。
公羊羽忽然捧起一抔泥土,放在鼻端深深闻了闻,然后纵身跳下大坑,抓起坑底的土放在鼻端又闻了闻。他站在坑底,环顾四面露出断裂的树根的壁面。虽然不明显,但上面的黑色血迹还是隐隐可辩。
这里真是碎尸现场吗?谁的尸体?钱涛的,还是那些失踪女生的?不对,这里只有一些零碎,连块大点的骨头都找不到。那就不是弃尸现场。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体零碎?尸体又在哪?
公羊羽凝目死死盯着坑壁,看了又看,仿佛能看出答案来。难道……他忽的蹲下去,用双手飞快地挖坑底的泥土,挖下去二十公分,什么也没有。
这时,头顶传来简静的惊叫声:“这里有字!”
公羊羽立刻从坑里爬出来,看见简静正在那颗大槐树下奋力地扒开树干上密密麻麻的藤蔓。粗大的树干上满是绿油油的青苔,但公羊羽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刻在树干上的几个大字:此地凶险,万勿靠近,后人谨记。
从上到下,从左至右,繁体。有些年头了。
再找了一遍,没其他字了。
简静很不安:“这是什么意思?”
公羊羽说:“这是警示。”
简静说:“警示什么?”
公羊羽摇摇头,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说:“可能这里有什么东西。”
简静紧张起来:“有、有什么东西?”
公羊羽叹气:“我也不知道。”
这时,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简静脸白了一下:“有人!”谁会到这荒林里来?
公羊羽马上抓住她的手:“走,先躲起来。”
两人刚跑出三步,身后一声大喝:“站住!”
树林里出来一群人,领头是一个瘦黑的汉子,嘴里叼支烟,烟气迷得他眯起了眼,身后一个年轻人,穿了件黑色T恤,手臂上都是血痕,一路上没少被树枝荆棘刮。除了这两人,还钻出来至少七八个人,居然是一身迷彩服的士兵。
瘦黑汉子把嘴里的烟夹在手上,喉咙里嗬一声,吐出一口痰,然后眯眼歪嘴将他二人打量,嘿一声笑:“你们俩什么身份?在这干什么?”
简静紧张得手脚都发麻了,下意识地往公羊羽身后躲了躲。公羊羽保持警惕,打量着这群人,说:“我们是学校的学生,来树林里散散步。”
瘦黑汉子从鼻孔里嗤了一声,走上前去,围着那个大坑转了一圈,说:“你们挖的啊?”明眼人都知道不可能的,他就这么张嘴就来。
没人回答他,他也不在意,背着手,低头瞅着那个坑,自言自语说:“嘿,有意思啊,这个有意思。”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简静?”
是那个年轻人。简静闻言抬眼看去,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是你!”
那人竟然是追求蒋冰勤的那位警察,孙超。
孙超笑着看看公羊羽和她,以为两人是小情侣,对那瘦高汉子说:“常队,他们是学校的学生,我认识。”蒋冰勤的朋友,他当然要好好维护,给自己多争取些印象分。
瘦黑汉子说:“认识?你怎么认识的?”
孙超不好意思地笑:“就是那个,那个啊,我跟您说过的。”
瘦黑汉子笑说:“假公济私啊小子。”说着摆摆手。
孙超就板起脸来:“好了,你们两个快点回去吧,别影响警察办案。”
两人当然是赶紧离开。
瘦黑汉子嗬出一口痰,把烟一扔:“现在这些年轻人,不务正业,以为谈个恋爱就是全世界啦!靠,要是老子的孩子拿老子的钱去天天不干正事儿,老子毙了他。”
孙超说:“常队您不是没孩子嘛。”
瘦黑汉子气的:“滚!一个个站着干嘛!继续搜!”
两人迅速朝树林外走去,一路上又碰上好几个武警官兵。待他们出了树林,就看到外围还聚着不少人,一些看热闹的学生,帮手的学校保安,焦头烂额的学校领导,还有几名留下来看管警犬的武警战士。那些威武凶猛的黑贝,此刻却蔫头耷脑,缩着尾巴匍匐在地,呜呜不肯动弹。一个武警尝试着安抚一阵,就想将自己引以为豪的警犬往树林拉。警犬立刻惊慌挣扎,项圈勒进了皮肉里也不肯起身。武警战士无奈地对自己的战友耸肩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