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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八方城

天黑的时候,风云起、虞尧和哀哀落脚在一处小镇。哀哀已经睡下了,球球窝在哀哀旁边,精神抖擞的看着风云起。住宿的店里养了一只狗,脖子上戴着大铃铛,一动就铃声乱响。

虞尧忽然想起若初脖子上的铃铛,只不过她的那只要精致多了,铃音也更好听。“师父,若初也是妖,为什么我看不出她的本相?”

风云起回味着酒壶里的酒,一脸陶醉:“她的本相是只青灰色的狐狸,左眼上盖着一圈黑毛……她自从修了道术,妖的本相就模糊了。”

“那若初是一只妖,怎么会帮一个凡人做事呢?”

“你是说林婉贞?”风云起想了想:“林婉贞本来是一家猎户的女儿,若初被猎户抓住要剥皮,是林婉贞偷偷放走了她。她帮林婉贞做事,也是为了报恩。”

“那师父你和若初怎么认识,还对她那么好,送她铃铛”

“十年前我第一次自己收妖,遇见的第一只妖就是她母亲,她为了救她的母亲被我捉住,我见她一心向善,又不曾作恶,就放了她。可她终究只是一只刚成型的小狐妖,法力浅薄,我便教了她一些道术,送了她一只千里传音铃。”

“所以,只要铃铛一响,无论你在哪儿都能听到,立即赶过来?”

“对。“风云起又抿了一口酒:“等回了昆仑山,给你也做一只铃铛。”

“我才不要,带着像那只狗一样!“虞尧瞥眼看了那只狗,接着问道:“可是师父你怎么能来的那么快呢?”

风云起笑道:“修为到我这里,可以一步千里,况且只要我获取了铃铛的位置,就可以瞬移到铃铛附近。如果修为达到能够进七城,那就随心所欲而无所不至了。”

“七城……昆仑山一共有几城?”

“昆仑山共有增城九重,八城至今还未有仙者能进去,九城据说是不死神和长生仙的所在,不过至今也只是臆测。”

“师父你在几城?”

“五城。”风云起瞥了眼虞尧,觉得他身上的阴气又重了:“半个月不见你,你又吸收了多少尸气?”

虞尧想了想,破庙里的胖女人、君澜的母亲、散做星芒的锦心。“三个人。”

风云起叹了口气:“见到死人还不躲远些,你是存心想入魔?”

虞尧摇了摇头:“为什么我会吸收那些尸气?”

“你生来就与众不同,我怎么能知道?”风云起头枕双臂,打了个呵欠:“昆仑山总该有人能说清楚……”

风云起闭眼要睡,虞尧却丝毫没有睡意,他的左脚腕隐隐做痛,挽起裤脚,一只青黑色的龙盘在他细瘦的脚腕上,像纹身,但那只龙却不是静静的绕在皮肤上,它似乎是活的,在脚腕的皮肤上缓缓游动。

窗外有几点亮光,起初虞尧以为是萤火虫,但很快他知道那不是萤火虫,因为萤火虫没有那么快的速度,那几点亮光化作光团像流星一样急速飞来,而且直冲他们这间房的窗户!

“师……”那光团的速度实在太快,虞尧刚出声音,那几点星芒便已经飞入窗户。

风云起忽然翻身截住最亮的那一颗,夹在两指之间,其他的光团也瞬间静止,虞尧这才看清,原来是莹莹发亮的八只纸鸢,只是因为速度太快,才看成一团团的光点。

除了风云起手里的那只纸鸢,其他的瞬间消失。风云起拆开手里的纸鸢,看了看,将那张纸抛入空中,那张纸的一角忽然起火,瞬间一团火飘在空中燃烧,火灭之后连灰烬都没有。

“师父,这是什么?”

“这是八方城传讯用的纸鸢。”

虞尧眼色一亮:“是靖国和虞国交界处的那个八方城?”

“对。”风云起道:“结果纸鸢就找到离得最近的昆仑山的人,找到我这儿来了。”

“八方城为什么传简讯?”

“八方城的城主暴毙,他们要推选新的城主,需要昆仑山人公证。”

“靖国和虞国一直战乱不断,就是为了争夺八方城所在的领域,现在八方城的城主暴毙,两国只怕会为了争城主之位打的更厉害……”

“不会!”风云起安慰自己的小徒弟:“八方城上通昆仑山,掌管了八方城,等于就是垄断了进入昆仑山的机会,两国肯定为了推举自己国家的人当选城主,暂时歇战。”

“那今晚我们要赶去八方城吗?”

风云起打了个呵欠,往床上一躺:“明天再说!”

秋风萧瑟,无边落木满空山。峡谷里回响着风声,凄切地呜咽着。河水翻涌着浑浊的波涛东去。

空气里弥漫着腐臭味。

“师父,这里前几日刚历经一场恶战……”

“嗯。”风云起皱着眉看着河水两岸落满了残肢断臂和开始腐败的尸体,还有还有几匹战马的尸体,有些着银白色盔甲,有些是皮革。但已经没有一具盔甲是完好的,也没有任何一具尸体是完整的。风云起忽然往虞尧后脑勺画了道红符:“这里死人多,给你划上红符,免得在吸入尸气。”

“这是虞国的战士。”虞尧停在了一具尸体面前,这具尸体与其他死去的将士不同的是,他靠着山石坐在那里,往下看他的战袍下却是血渍淋淋——他已经少了半条腿。

可这不是虞尧在此驻足的原因,是他面前拉满的弓引他停留此地。那是一张拉满的弓,那是一匹做工精良的好弓,半举着,那手背上有突起的经脉。那人的的脸顺着紧握的双手,但她目光早已涣散。定唐想象着那人应该有着锋锐的目光和汹涌的恨意,那张满弓上本来应该有一只即将离弦的利箭,但是没有——那支箭掉在了地上,那人的断腿旁。

他既然有力气将弓拉满,为什么没有射出这支箭?因为他迟了,早有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喉咙,中箭的一瞬间,即将飞出的剑羽抖落,落在身旁。

虞尧拾起那只羽箭,又从那将士紧如桎梏的双手中抠下弓,挎在身上。

“师父……“虞尧回过头来将目光落在陆放握剑的左手。

那双手很粗糙,手背上有交错凸起的经脉。手上的那把剑也很古旧,甚至从那有些抛光效果的剑柄上就能看出来,剑柄上掺着一层层的布条,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现在看着只是很脏污的颜色。剑鞘也很破旧了,有新旧不一的痕迹,手握着的地方也是缠着脏污的布条。

“如果我上昆仑山学艺,是不是就不能再参与人间的战事?”

“那是自然?”风云起看这虞尧:“你若后悔,在去八方城之前还来的极。”

虞尧沉默了很久:“我不后悔!”

八方城内有八角楼。八角楼之所以叫八角楼,源于八座八层八角的楼,每层楼角各悬铜铃一只。分别位于正东、正西、正南、正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位,各楼之间走廊相连,中间的道场是黑白两色的太极。整个八方楼看起来像是巨大的八卦图。

“你们八角楼可真气派……”虞尧笑了笑:“不过不应该叫八角楼,应该叫八卦楼!”

风云起解释道:“八方楼确实是暗合仙家‘太极’之意。”

虞尧站在道场中央,茫然四顾:“八方楼究竟是做什么的?”

风云起道:“八方楼人间修仙者心目中的地位……堪比虞国的大明宫。”

“这么说八方楼就是统管人间的修仙者?”

“这么说也对。事实上,八方楼只管八种奇术的修仙者:婺疆蛊术、纵横武术、鬼谷卜术、悬济医术、万象幻术、蜀南符术、玄黄阴阳术、太极道术。其中以纵横武术为最,子弟也最多,万象幻术、蜀南符术、玄黄阴阳术、太极道术这四种,虽然弟子少些,但大多术法高深不可捉摸。”

“那昆仑山修的是什么术?”

“昆仑山自然是八方兼容。”

“八方楼这么厉害还不是要归属于昆仑山……”虞尧正嘀咕着,一行人忽然迎出来,为首的女子步态盈盈,穿了一身宝蓝色广袖流云的紧身长裙,露出瘦削却不失圆润的双肩,更显得身量苗条修长,肌肤赛雪,加上极其精致长眉凤眼、琼鼻樱唇,那面容的一分一毫,似乎都是精心测量过的,再完美不过。虞尧只觉得让天下画工最好的画师恐怕也画不出这样美丽的女子。

哀哀见虞尧看呆了的模样,瞥嘴道:“她还没有我娘美呢!”

风云起看着虞尧,笑道:“小小年纪,也爱看美女啊!色之一字,老少通杀呀!”

虞尧回过神来看着哀哀,脸色微红。

风云起从布袋里拿出一方精致的玉佩,放在手里掂了掂,忽然透出莹莹光亮,上方渐渐显出“昆仑五城风云起”一列七字。

那女子立即上前来朝风云起深深行礼:“小女贯云汐见过昆仑山五城道长。”

风云起甩手示意她免礼,道:“你就是八方城城主贯天虹的女儿?”

“正是。”

“你父亲怎么死的?”

贯云汐面容清冷:“毒杀。”

“什么毒?”

“百日红。”

风云起挑眉道:“这是万象阁的药。”

贯云汐神色微动:“是。”

风云起道:“可这种药并不会真正致死……莫非你父亲还活着?”

贯云汐看起来有些惊讶:“可家父确实已经身亡。”

“那贯天虹就绝不是死于百日红。”

贯云汐看着风云起:“谢道长指点,家父死因,云汐自会详查,只是……此次推选城主一事,请道长支持云汐!”

风云起有些意外:“你要竞选城主之位?为什么?”

“家父曾说,若让两国之人相互竞选,必会导致八方城分裂,所以城主之位必须是两国之外的人继任。”

风云起点头:“这我知道,可你凭什么竞选城主呢?”

贯云汐低头道:“云汐自知能力微薄,因此祈求道长相助!”

风云起看着八方楼里的八方门派相继而出,转身道:“难道你不知道,昆仑山一向只辖制妖魔鬼怪,不管人间凡事?”

贯云汐还想说什么,风云起问道:“竞选之事,安排在什么时候?”

“后天。”

“那我们歇在哪里?”风云起舒展了下双臂,转脸问贯云汐。

“正东楼。”贯云汐朝身后的随从道:“带道长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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