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怎么办?”虞尧看着地上不断挣扎的“思思”,咒语圆环随着她的挣扎变形扭曲。
虞尧看了看旁边的锦心,她的魂魄渐渐变得透明。“她本来就杀了人,你收了厉鬼,把锦心的魂魄附在她体内,也算一命抵一命了。”
若初摇了摇头:“魂魄一旦离体,再还魂可就难了。再者,这种招魂易体的傀儡术,我并不懂,况且我这种功力浅薄的小妖,也办不到。”
锦心魂魄也在摇头。
虞尧心想也是,即使锦心借着思思的身体复活,她又是怎样一种难堪的心情?
“思思”厉声大喝,咒语环被挣破,瞬间消失。
虞尧拉着哀哀住转身要逃,恰好穿透了锦心的魂魄,锦心仿佛被虞尧撞碎,霎时三作点点星芒。虞尧愣在原地,忘了逃跑:“怎么会?”
若初正和“思思”缠斗的难分高下,
“思思”桀桀怪笑:“凭你修了几招不入流的道术,也敢跟我作对!”
若初双手捻诀:“道术对付不了你,我还有妖术!”
“思思”忽然乱发纷飞,面容黧黑,双眼透出莹莹青光,双手如同老树黑黢黢的虬根,指甲暴涨成兽爪,身体忽然迅速变大,撑破了衣服,化出巨兽本相终身一跃,四肢将若初按倒在地上,分别压着四肢:“不足百年的小妖,居然如此狂妄!”
若初奋力抬起右手,去拉开衣襟,露出脖子上一段红绳,摄青鬼动了动一根手指,长长的指甲挑出红绳,上面坠着一只铃铛,晃了晃,没响。摄青鬼嘶嘶怪笑,划断红绳,将铃铛朝门口扔去:“这是什么?法器?”
铃铛砸在门楣上,刚好落在哀哀脚下。
若初闻到它口鼻喷出令人作呕的腐臭,扭过头去,看着哀哀:“把铃铛捡起来,拔掉里面的棉塞,摇铃铛!”
哀哀还在看着摄青鬼发呆:那个女人怎么忽然变成样子了?
虞尧连忙将铃铛捡起,拔掉棉塞,甩着胳膊将铃铛摇得叮叮乱响。
摄青鬼惶然看着虞尧手里的铃铛,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物件呢!”摄青鬼伸着脖子哈哈大笑,指甲划拉着若初的肌肤:“我先取了你的内丹,再去抓那个小女孩!”
尖锐的指甲像刀锋一样刺入了若初锁骨下的肌肤,鲜红的血液渗出来,摄青鬼的脸上笑容,因为兴奋和贪婪变得扭曲。
若初闭上眼,心想必死无疑了。
等了片刻,也没有感受到更多的疼痛,睁开眼,摄青鬼的脸上仍然是那种扭曲的笑,一动不动,双眼仍然透着幽幽的青光,只是脑袋多了红色的符印。
红符?若初抬头,那个邋遢的道士风云起正骑在摄青鬼的后背上,低头在身上的布袋里翻出一串透明的琉璃珠,捻了捻其中一颗,放在摄青鬼头顶的红符上,摄青鬼倏忽化为一团青烟,被吸入了那颗珠子里。
风云起落在若初腰上,将珠串绕在手腕上。
“臭道士!你压死我了!”若初红着脸将风云起从自己身上推开,拉好自己的衣服,看到衣服上的血迹。“你可真够慢的,铃铛响了那么久,你才出现,我险些让摄青鬼挖了内丹!”
风云起起身拉起若初:“我哪知道你这么不争气……你不好好练习道术,活该你倒霉!”
虞尧看着风云起,拖着脚走过去:“师父……”
风云起看了虞尧一眼,拍了拍他的头:“乖徒弟……”
看到虞尧身后的哀哀,风云起的和颜悦色忽然变作凌厉的杀气。风云起低头瞪着哀哀,须发微动,双腿叉开,一手负背握住身后的剑柄。若初知道这是风云起严阵戒备时才有的状态,这个小女孩究竟是什么来历,居然让风云起如此戒备?
“师父,你不能杀她!”虞尧也看出来风云起的杀意,拉住风云起要拔剑的胳膊。
风云起看着虞尧,握剑的手仍然没有松开:“为什么?”
“我中了生死魂咒……她受的一切损伤,都会转加到我身上!”虞尧捋起袖子让风云起看自己胳膊上的青紫:“她刚才被摔了一下,伤全在我身上。”
“生死魂咒?”风云起看着懵懂的哀哀,却松开了背上的黑剑。:“这可是最高级的咒术,谁给你下的?”
“她说是一个叫青黎的人。”
“青黎?”风云起眯起了眼,指着哀哀脚下的球球,“她旁边的这只……是猫还是狗的东西,怎么对我这么仇视?”
“球球?”虞尧看着哀哀身旁的球球,果然皱着鼻子,浑身的长毛炸开,活像一只恶狠狠的刺猬,瞪着风云起,刚才摄青鬼出现的时候,球球也没有这样剑拔弩张的样子。
“奇怪……我从未见过这种生物,为什么它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哀哀抱起球球,按下球球炸开的毛,一下又一下的将它的长毛抚顺:“球球乖。”
摸了几下之后,球球果然平和下来,只是一双幽蓝的眼睛,仍然看着风云起。
风云起皱着眉毛看着哀哀:“我完全看不出这小女孩的本相,徒弟,你的阴阳眼能看出这小女孩的本相吗?”
虞尧扭头看着哀哀,他看见的哀哀,仍然是抱着球球的哀哀。“看不出来……我看到的就是她。”
风云起围着哀哀绕了一圈,哀哀也不解地转着脑袋看风云起。
“连你也看不出她的本相?”若初心中震惊:“只有神和魔才会无形无相……难道她……”
风云起道:“她身上妖气这么重,都引来附近妖魔鬼怪,肯定不会是神。”
“那她是魔?”若初惊讶地看着哀哀,这么小的女孩子,居然是魔?!
“怎么会有这么弱小的魔?”风云起挠着腮边的胡子:“还有种可能……她本身就是个人。”
若初道:“可人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妖气?”
“人和妖魔结合,产生的后代有两种结果:若父亲是妖魔,母亲是人,则子女本相便是妖,却保有人性;若母亲是妖,父亲是人,则子女的本相便是人,但是妖气难除。看这小女孩,她的父亲应该是个人。”风云起刚显身手摸哀哀,球球忽然一声厉喝,风云起无奈缩回手:“厉害什么!小心我收了你!”
若初道:“人妖结合还有这样的结果……那要是人和仙结合,是不是也会这样?”
“对!”风云起伸出一只手指挑弄这炸毛的球球。
“那要是仙和魔呢?”若初问的小心翼翼。
风云起扭头看着若初:“这是什么蠢问题!仙和魔是两种极端,根本就无法在一起。”
“难道就没有仙魔相恋的先例?”
“当然有!”风云起看着若初,眼神似乎有些警告:“但是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若初不再问,转眼看着哀哀,风云起也转脸看着哀哀,,虞尧见两人不说话都看着哀哀,也跟着看哀哀。
哀哀看着对面的三人,仿佛在看着什么稀罕的怪物,心里忽然不安起来。“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你们怎么一会儿说我是妖,一会儿说我是魔?一会儿又是人?我就是我啊,我是什么是你们说了算吗!”
“对,我们说的狗屁不算!”风云起打了个响指:“徒弟,生死魂咒我也解不了啊。我们只能带着她回昆仑山了,五城之上,肯定有人能化解。”
“可她是妖,昆仑山的人不会把她收了吗?”虞尧有些激动,小手一挥,铃铛发出连串响声。
“肯定有人要收她。”风云起拿过铃铛,递给若初,摸了摸虞尧的脑袋:“回头给你也做一个铃铛。”
虞尧却不关心铃铛的事:“可是哀哀什么都没有做过,就要把她封起来……太不公平了!”
风云起笑道:“你说的对!”
若初将铃铛重新系在脖子上:“思思的魂魄被摄青鬼给吸收了,骨肉被摄青鬼同化,官府来人我怎么交代?”
风云起看了看手腕上的琉璃珠,其中一颗,摄青鬼在里面浮游着。“这点事难不倒你。”
若初深处右手,露出掌心里的一枚朱砂痣:“我今天收了一只怨鬼和障妖。”
风云起解下琉璃串,将若初的手握在上面,再松手,两只透明的琉璃珠里分别多了一只怨鬼和障妖。风云起将琉璃串重新绕在手臂上。“乖徒弟,我们走吧,该回昆仑山认祖拜师了!”
风云起对着虞尧说话,眼睛却看着哀哀。
“你这就要走?”若初有些意外。
风云起看了一眼若初脸上的黑印,从布袋里抓了八张符纸往空中一扬,闭眼催动符纸,八张符纸旋转着飞出销金窟,分散在八方八角,在空中不停旋转,忽然一道半球形的结界,像锅盖一样倒扣在销金窟上方。结界骤亮之后和八张符纸一起消失。外面的人只是看到了销金窟上方忽然闪现一道彩虹,一眨眼又消失,只当自己眼花。
“我在这里布置了结界,外面的妖魔就不能进来这里,但是你也不能再出去。”
若初心里一沉:“你这不等于把我囚禁在这里?”
风云起笑道:“我还会再来找你喝酒的!你要是闷了,我可以带你放风!”
下楼的时候,龟公正绑着君澜训话:“敢跑?你爹收了银子,签了卖身契的,你跑得掉!”
君澜别过脸,似乎****是最让嫌恶的东西。若初笑了笑,朝****挥手,****一路退行。老板娘看着君澜的眼睛,那样一双倔强、不甘、愤懑的杏眼,真漂亮!
“我这里有一锭银子,你们放了她吧!”虞尧将林婉贞之前给他的那锭银子掏出来,送到若初面前。
若初看了一眼风云起,收下虞尧的银子:“这是哀哀的卖身钱,现在哀哀跟你走了,银子自然要还回来,只是君澜就不能放她走了。”
“你……”虞尧有些气愤,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风云起一扯虞尧的衣领:“走吧!那小姑娘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