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城的可以做的工作还是挺多的,只要把自己阉割了,就有竞选进王爷府当差的资格了。当然阉割只是第一步,阉割完了还有一层又一层的考试,身体检查,等等,完全合格了,才能被录用。那些阉割了又没有被录用的,就只能去练葵花宝典了。
我和师父逛了一天,最后发现工作虽然多,能让我们感兴趣还真没有。王爷府待遇虽然好,可女人们断然不会让我和师父去那里当差的。师父和我都是浪荡惯了的人,都不喜欢被管制约束,连续几天无功而返之后,我们决定自己开个店。这开店的钱,就由公主出了,她虽然再三强调她那些美玉是以后要用来招兵买马的,但耐不住我和师父软磨硬泡,加上她也不好意思一直跟着我们白吃白住,也许是考虑到以后还要靠我们帮她复国,考虑了几夜之后,她还是给了我一块美玉。
开店之后,除了几个必要的伙计,我还招了几个腿脚利索嘴巴严谨的年轻人,替我往来于京城和诺城之间,打听消息。毕竟我们开店也只是个权宜之计,等到京城稳定下来,我们首要任务,还是刺杀皇帝。
开的是家客栈,一来是师娘有这方面的经验,二来是客栈里来往的闲杂人等众多,方便了解各地的形势。
在诺城稳定下来之后,我的心情不知怎的竟变得低落起来。就像刚刚离开诺城时一样的心情。当初离开的时候,我没有想过何时回来,但却想过下次回来,一定要风光一些,不能太狼狈。
这次从京城到诺城,虽然一路没有忍饥挨饿,还有美女做伴,我却还是觉得有些狼狈。之前我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喝酒下棋,那时候狼狈些,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没本事,活该狼狈。
而现在,我已经有了举世无双的武功,怎么还是这么狼狈。有劲儿没地方使。虽然答应了帮助公主复国,但那毕竟是公主的理想。现在对于我来说,大概寻找谷雨才是正经事。
以前我没有本事,不敢妄谈理想之类的事儿,现在我觉得我可以谈谈了,却似乎没有什么事儿值得我去做,除了寻找谷雨。
那个和我有过婚约的姑娘,那个和我青梅竹马的姑娘,那个我的初恋,她现在在何方,是什么模样呢?我曾经觉得我已经把她忘记了,可那是在我四处颠簸的时候,等我一安定下来,脑海就又会被她占据。
京城传来消息,说杨广杀了杨坚后,又杀了一批反对他的官员,现在他已经在准备登基当皇帝了。公主希望我在杨广举行登基大典的时候去行刺,可是我没有答应,倒不是怕危险,而是我觉得,杀了这个皇帝,也未免能改变现在社会上的种种不公,也许下个皇帝会更坏。
公主说可以让我当皇帝,我说我没那个野心。
因为我的推诿,公主终日闷闷不乐。小寒的情绪却刚好相反,她很喜欢诺城,她想一直定居在这里,还说如果有一天,我们要去京城的话,她也不会跟我们一起去,她就这里等我们。把这里当做我们的家,一个迟早要归来的家。
前面说过,我曾在诺城生活过三年,当初之所以选择这里,除了这里空气好美女多有钱人多爱下棋的人多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里离我出生的地方很近。
我出生的地方在乡下,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经常有从诺城回来的人跟我讲那里的繁华,我听了之后便会讲给谷雨听,谷雨听了,便要我以后带她去,我当初轻易许下了承诺,结果就像父亲许下的婚约。
我留在诺城,心里是存着一丝侥幸的,我想也许哪一天,我会在街头遇到谷雨,也许她还会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然后顺理成章的,我们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可惜事实总是跟想象背道而驰,我等了三年,最后混不下去离开,现在混好了又回来,不管我怎么折腾,谷雨是再也没有出现。有时候我会悲观的想,她是不是在战乱中死掉了。
从小到大,我一直在跟不同的人离别,离别之后,我总是会盼重逢,可是自始至终,除了师父,我再没有跟亲近的人重逢过。
我想象过很多种和谷雨重逢的情景,除了我们还思念着对方一见面就干柴烈火相亲相爱之外,我还想过她已经嫁为人妻,甚至还会有个三五岁的孩子。
我想我需要穷尽所有的想象,这样见到谷雨的那一刻,我才能不吃惊,才能冷静下来,好好看看她现在的样子,然后记在心里,不再忘记。
我很后悔我忘记了她的样子,不过仔细想象,记住了也没用,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个黄毛丫头,女大十八变,我即便记在了她的过去,也认不出她的现在。如果她长大后改了名字的话,我就一点寻找她的线索都没有了。
客栈经营了一个多月后,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没盐了,伙计跑遍了整个诺城都买不到盐,无奈之下我们之好放弃了饮食这一项,只提供住宿。
据说缺盐是因为东瀛国地震,地震引发海啸,海啸导致盐巴沉入海底,海水变成淡水。当然这只是据说,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根据瞎扯淡的谣传,但就是这么一个谣传,导致全民抢盐。
这事儿让我想起我小的时候,有一回发生了瘟疫,有谣言说茅草根可以治瘟疫,于是所有人都去挖地,已经长到齐腰身的玉米都被挖了,导致那一年颗粒无收。我爱我的国家,我爱我国的人民,但是他们的轻信和盲从,常常让我感到痛心。
放弃饮食虽然可以让客栈继续运营下去,可是半个月后,我们自己吃的盐也买不到了。连咸菜也买不到了,咸鱼店的伙计们把咸鱼都舔成了淡水鱼,咸鱼也买不到了。再后来,连咸猪手都成了稀罕货。
为了解决生存问题,我和师父决定去外面找盐。结果出了诺城才发现,到处都在抢盐。天地间带咸味的东西都在被抢,有一天我们路过一个小村庄,看到一群人在打架,我们过去劝解,最后才知道原来他们打架只是为了抢夺一只蝎子。这情景让我欲哭无泪,因为泪也是咸的,我怕泪刚流出就被人扑上来舔了。
我和师父当年浪迹天涯的时候,曾经到过一个叫盐城的地方,那里漫山遍野都是盐。这次我和师父离开诺城出来寻盐,也是把盐城当做终点站,如果盐城没有盐,那这个世界上,可能就没有地方有盐了。
走到离盐城还有五十里左右的一个小镇上的时候,我和师父遇到了一伙卖盐的商贩,围观者很多,却无人下手去买。师父把其中的一个围观者拉出人群,问他,为什么不买。
那人说:“现在这么缺盐,他们却囤了这么多盐来卖,而且不涨价,其中肯定有诈。”
师父说:“能有什么诈呢?”
那人说:“你想,现在蔬菜里残留农药,酒水里各项指数超标,猪身上都被弄上了瘦肉精,到处都是食物中毒的案例。食品安全存在很大问题,现在全国缺盐,他们却在这里大量出售,没准儿这盐,也是毒盐。”
师父作恍然大悟状,说:“原来如此,这样说来,这盐不能买,还是去盐城看看吧。”
我看了看周围的人,再看看那盐贩,觉得盐贩不像坏人,围观的群众却都是神情迥异,像脑袋有问题一样。
我对师父说:“也许这帮人是被忽悠怕了,都成了惊弓之鸟,所以才不敢买这盐。我觉得这盐没问题,咱就做一回傻子,买了吧。”
师父行走江湖多年,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于是我们拿出所有银两,买了一车盐,然后回诺城。结果没走多远,就被几个蒙面人拦住了。
这帮打劫的显然没认出我和师父也曾是他们的同行,直接放狠话,要么留盐,要么留命。我当然都不会留。现在的话已经是天下绝无仅有的高手了,没人来惹我最好,来了,就别想走掉。
结果了那几个劫匪的性命后,师父说:“我发现抢劫的这伙人,就是刚才卖盐的那帮人啊。难怪没人买,原来他们玩这一手啊。”
我说:“到处都欺负外地人啊,真是不厚道。活该他们倒霉,遇到了我们。不然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被他们害。”
因为我们带着盐,一路上没少被人整,好在武功高,最好还是安全到达了诺城,命在,盐也没丢。这年头运一车盐比运一车金银珠宝都惹眼。
只是没想到,一路上的刀光剑影只是铺垫,到诺城后,灾难才真正开始。因为缺盐,各行各业都关门了。我们运盐回来后,马上恢复营业,生意自然超好。同时也有别的商家甚至高官要出高价买我们的盐,但考虑到盐量有限,我们就没卖。
只是那些来吃饭的,都嫌我们放盐少,一碗牛肉面,不要牛肉,只要盐。放半碗盐人家都不嫌少。这样的情景持续了三天,终于惊动了诺城最大的人物。
他派出了数百名城管,包围了我们的店铺,驱散了我们的客人,还砸了不少桌椅。我想动手,被师父劝下了。
那大人物来了之后,二话不说,直接让我交盐,说是为国为民,可路边的乞丐都知道他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