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色微微露出亮光的时候,山上的人都撤了下来,染染背上背着杜苗苗,手里还拿着从山洞里找出来的一个包裹。
里面装的是一本书和一些瓶瓶罐罐。
那狭小的山洞里拘押了二十五名女子,活着的只有二十一名,其余四人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她们年龄各异,但是大多数都是来自穷苦人家的女子,因为她们大多数神志不清又体弱无力,所以从山上下来后,就在小溪边休整。
东边的天空露出了橙色的光亮,大家都知道,那是太阳要升起来了,玉娘去小溪边打了水来,给大家洗脸,染染正忙着给大家把脉,二十来号人累的染染连说话的精力都没有。
女子们的脉相都很不好,一会儿强劲一会儿又弱到像是没有脉相,染染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这一切好像都透着缕缕怪异的气息。
她们除了脉相不稳,手腕上还有刀伤,有些女子的手腕处都还在流血。
假的杨天文毫不畏惧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脸上有些划痕,但是却没有流血,钱云月正殷勤的给他喂水。
俊男美女很是亮眼,可惜在这种情形下,大家都没有心情欣赏这一幕。
看完了活着的人,染染打算去看看死尸。
四个女子死相还算是安详,脸色青紫、身上也长了尸斑,估计死亡时间都不久,不然早就腐烂了,不过尸体上充满了药味,有些是消毒水的气味,这让染染非常的惊讶,这可是古代,中药的天下,怎么会有现代才出现的药味?
在仔细查看后,染染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假的杨天文实在是个变态,死者的脖子有大小不一的勒痕,有可能死者是窒息死亡,假设是正常死亡的话,那么尸体不可能保存完好,他也不可能把尸体放在相对于干燥的地方。
夏天,天气炎热,不要说尸体就是早上杀死的猪到了中午后肉质都变了,到了下午直接就会散发出恶臭。
检查完所有女子的身体情况后,染染才翻开那本从山洞里带出来的书,书的封面已经残破不堪,看不出原本封面的图案,书页也已经微微泛黄,有些地方的边角还翘了起来。
看的出来这本书应该是个古董级别。
染染也不在意,直接打开认真的看了起来,在她眼里这可不是什么文物,要是文物或者书本很珍贵的话,万万是不能被随意丢放在山洞里的。
山洞潮湿,根本就不适合放置这些东西。
看了几页以后,染染只觉得自己被打脸了,这哪里是不重要的书?明明是天下人都趋之若鹜的书好吗?这里面不仅记载了世间各种毒药的制作药材和工序还有不少调养身体的良方,当然了,最吸引染染眼球的,莫过于那个长生不老药和不腐丹。
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染染自然是不相信世上会有长生不老药的,在现代连克隆猴都有的时代,还不是没研究出长生不老药来?
所以她对于这个方子,持怀疑态度。
特别是这个方子要用女子来做药罐,然后用她们的血来提炼,换种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这些女子是被用来制药的,而且每个人的药用价值不一,比如有身强力壮的女子、也有弱不禁风的女子、还有貌美如花的女子和动手能力极强的女子。
她们每天都要喝假杨天文熬制出来的汤药,稍有不从少则被毒打一顿,重则几天都不让吃喝。
所谓的不腐丹和现代用药水保持尸体的原理是一样的,也不知道假杨天文是如何捣鼓的,总之,这不腐丹倒是真的做到了尸体不腐*******起女子们的悲惨遭遇,杨天文就算是死的利索了。全身上下只有胸口有个刀伤,而且是一刀致命的那种。足以看出下手人的快准狠!
“白姑娘,你看出什么来了?”林春看到染染自从下了山后就忙个不停,好奇的问道,衙门是有仵作的,可昨晚他以为自己只是来救个人,不曾想到这里的状况,所以并没有通知仵作,他打算把尸体带回去后再验尸,不过现在看到染染在忙活着,这才忍不住问了起来。
染染有些赫然道:“没看出什么来,大人,我可不可以去问他几个问题?”他,指的是假杨天文。
“没问题,你去吧!”林春摆摆手示意染染自便,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可都是这些人要如何安置,她们的家人在哪里?
招手让识字的衙役去准备笔墨,他打算先把她们的名字和地址都记录一下,等到案子结了,再安排她们回家。
或许是药效过的了缘故,在太阳升起时,那些死气沉沉、木讷的女子就忍不住发出了声。
“啊、、、、、、疼。”
“呜呜、、、、、、”
有叫疼的,有独自哭泣的,有默默垂泪的。染染看了心里抽疼抽疼,好在杜苗苗虽然也受了几天的苦,但是和这些女子比起来,状态要好的很多。
“你脸上是不是带了人皮面具?”染染盯着假杨天文那只有划痕却不见流血的脸,她觉得这张脸很有问题,在她原有的记忆里,杨天文没有兄弟,自然不存在和他长得像的人,想到以前看的那些古装剧里,时不时就出现的人皮面具,染染觉得这才是真相。
假杨天文对于染染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观赏着太阳升起的画面,此时的温度还是很适合的,太阳并不热烈,照射在人身上只觉得暖暖的。
对于他的不配合,染染倒不太在意,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救出了杜苗苗这是最大的收获,而且还顺带解救出了这么多的女子,这让染染觉得自己这次是做了好事。
染染不会知道,其实就算她今天不去醉香楼,玉辰生也已经准备好动手了,她不过是巧合罢了。
“我猜你的人皮面具是用猪皮做的,杨天文本来的皮肤比较细腻,你这猪皮盖在脸上可还舒服?还是说你原本的脸见不得人?这做人皮面具我是没有见过,不过也可以猜测一二,比如你这猪皮首先就要磨,而且要磨合到与人皮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其次就是靠药水的浸泡了,在烈日炎炎下,不说别的就说它的保鲜也是一件大工程,人的皮肤是会呼吸的,也会冒汗,你一直戴着这面具总有脱落的时候,而且因为你戴着它,你原本的皮肤肯定会更加的不好。”
染染一边说一边观察假杨天文的神情,可惜让她遗憾的是,假杨天文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对于染染的问题和猜测不否认不回答。
“我听说江湖上还有一种制作人皮面具的法子,那需要对方在活着的时候,一刀一刀把他的皮剥下,然后把人皮经过处理后戴在脸上,据说这种人皮面具与真人无意,而且没人能够看出来,因为它本就是人皮。不过这剥皮的方式太过于惨绝人寰,所以一般江湖正派是不屑用此法。”
这种法子更是阴毒,让被剥皮的人活活痛死,而且在剥皮的时候人是不能断气的,不然那人皮就达不到与活人一般的效果,所以都是在剥皮完后,才死掉。
这种法子也是染染以前在看杂书时看到的,至于和这个朝代对不对得上,她不知道。
假杨天文还是没说话,不过他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这么细微的变化没逃过染染的眼睛。
难道假杨天文用的是这个法子?那地板上那具尸体上的脸怎么也还是杨天文?
玉娘闲下来刚要过来问染染是不是要撤退就听到了染染那番‘人皮言论’,饶是玉娘这个见多了世面的人还是被染染的话给惊住了,她混了这么久的江湖都没听说过这个法子?难道她混的是假江湖么?
“染染,你想多了,你说的那些我在话本里都没看到过,现实中就更不可能了。不过如果他不是用人皮面具的话,倒是还有一种可以改变容貌的方式,只不过这对自己的身体有很大的伤害。”玉娘想了想这些年来成叔对她讲的江湖趣事中,确实是有一件这样的故事。
“是什么?”染染追问。
“江湖上有一种失传已久的缩骨功,据说能够改变一个人的体型和面貌,因为正常的人是不可能改变自己的体型和面貌,不管多厉害的化妆术还是伪装术,都不可能从本质上改变。只要熟悉这个人,不管你们两个多相似都有破绽。但是缩骨功不同,它能够彻头彻尾的改变一个人的面貌和骨骼,就算是有些许的差距,也能够很好的掩饰,而且因为使用这种秘术改变的容貌不惧怕各种的药水,也不会被人看出破绽,所以只要他们两人的体格相差不大,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说白了缩骨功也就是只能用在体格相同的人身上,如果对方是个九尺男儿,而你只有七尺或者七尺不到,那使用这种武功也是没用的,或者说对方是个五尺男儿,你是七尺,你想要用这种武功缩骨破绽也是极大的。
这种武功只适合于体型相同的人身上。
染染听着很是诧异,所以缩骨功是真的存在的?她好奇的追问:“既然如此,那这门武功岂不是天下武林人都会?”
只要体格相近就可以使用,那么比如她要去报复一个跟她有仇的人,就可以用别人的容貌去报复,等到事情结束后再恢复自己的容貌,这样甩锅给别人多好。
“这缩骨功有好处也有坏处,它有便利的地方,但是使用这门秘术的人也要付出相对的代价。”所谓月满则亏,任何事物只要超出了自然法则都需要受到惩罚的。
“使用这种秘术的人,每日都要饮用新鲜的人血,还要进行经脉通络,而且使用时间越长对身体的伤害就越大,用个一两日可能没什么问题,但是连续使用后,他就会离不开新鲜的人血和补药,而且使用这门秘术后,再使用内里或者轻功,那它就会在体内反噬,最坏的结果就是暴体而亡。”玉娘面无表情的说道。
如果这个人是真的使用了缩骨功,那么他现在应该很难受,内力反噬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受得了的。
染染了然,这就是弊大于利,所以一般脑子清醒的人都不会使用,没有人会不在意自己的性命的。
“不过缩骨功对人面部的改造是很成功的,你看那个死去的人,我可以肯定他没有武功是个地地道道的农人。”玉娘指着杨天文的尸体说道,一般懂行的人都知道,有武功傍身的人手上有老茧,那是常年拿刀剑磨成的,而种地的人常年扛着锄头手上也有老茧,如果是不懂的人,或许会把两者弄混,但是对于玉娘这种常年和各种人打交道的人来说,就很容易了。
虽然都是老茧,但是位置还是有差别的,只不过很细微,如果不仔细看就不会发觉。
刚才染染说了这么多,假杨天文都没什么反应,现在玉娘不过是轻飘飘的说了一下缩骨功,他的脸色就变了。
她还以为这人是面瘫呢!原来她是没戳到死穴呀!染染不怀好意的想着。
“那他怎么就跑来这里了?”杨河村的地理位置可不算好,靠近大山,离县城远的很,就是去镇上也很远,而且因为这里群山绵延,交通不便,镇上也没什么东西卖,所以大家才索性直接去城里采买或者卖些山货。
玉娘无语的看了染染一眼,染染有些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她有问错什么吗?
想到染染是个地地道道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玉娘才耐着性子解释道:“咱们南江县盛产药材,特别是这些深山老林,谁都不确定这里面有什么奇宝。使用这种秘术不仅是要新鲜的人血还要新鲜的药材。”
既然这里盛产药材,所以他会选择来这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而且这里交通不便,外人又极少涉足这里,被人发现的机率就小了很多。
不过染染还是觉得怪怪的,用自己生命为代价跑来这里是为了躲避仇敌还是纯粹就是好玩?只要脑袋没进水,肯定没人会跑来这里受这种罪。
如此想着,染染的目光飘忽到了那些瓶瓶罐罐上面。
瓶子上面没有注明这些是什么,不过染染打开瓶盖闻了闻也差不多能够猜到,十几个瓶子里面装的东西各不相同,有迷魂散、止疼散、金疮药……其中还有一种染染闻着非常熟悉的香味的药粉。
淡淡的桃花香、粉色的药粉,这不是她昨天在杨大夫手上看到的吗?从钱云月房间搜出来的香料……他们是这样说的。
看他用小瓶子装的和这些药瓶子放在一起,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香料啊!
那这又会是什么?
一阵风吹来,放在一旁的书被风吹了几页,染染用手去压,刚好就看到了其中一面,上面赫然记载着致幻药的制作方法和成品。
一目十行的快速看了下来,再对比自己手中的药粉,染染无比确信,这粉色的药粉就是致幻药。
没想到这人医药学的不错,连这些都捣鼓出来了,可惜没用在正途上,不然就是造福人类了。
染染肯定想不到的是她手里这本书,其实是江湖人趋之若鹜的书,书里不仅记载着各种毒药的制作方子还有解毒的方法,如果一个人手头上有这些药物的话,不说其他的,行走江湖肯定没人敢为难他。
武林高手是很多,但是顶尖的也不过几个而已,剩下的都是些三流高手或者末流,大家都是人,没有哪一个人是百毒不侵的,所以在江湖上武功再厉害也比不上医毒高手厉害。
与人比武尚且还有活路,但是得罪了用毒高手怕是想活不容易,想死更难。
“这本书不错。”染染嘀咕道,刚才她只看了几页,现在她粗略的翻了翻后,更是觉得这书是宝贝,当然了,这是在好人手里,要是这书落到了坏人手里,就会出现假杨天文这样的事情。
这本书除了记载药方外还有一些珍贵药材的生长地方和药材的形状气味。可以说是本不逊色于《本草纲目》的书。
作为一个疼爱弱小,有着侠女梦的人,染染自然不会让这个假杨天文来欺骗钱云月这个弱女子,所以染染直接把瓶子丢给钱云月:“这个你认识?”
瓶子丢过来的时候,钱云月下意识的接到手里,看着这个小瓷瓶有些不理解的瞪了染染一眼,再次看到这个曾经的堂妹,钱云月心里很是不舒服,特别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她甚至现在都还在迷茫着,特别是在看到杨天文尸体的时候,她是不敢相信那个躺着全身冰凉,胸口还插着一把刀的人会是杨天文,所以她下意识的逃避这个答案。
甚至对假的杨天文更好,好像只有这么做才能够证明眼前这个被绑着的人是杨天文,是她心里面那个能够带她过上幸福生活的人。
“钱云月,虽然我们之间不和已久,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小心你身边的这位,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对于钱云月的敌视,染染只觉得好笑,这个钱云月以前只觉得是有些蠢,现在看来是蠢出了新天地了。
刚才她在假杨天文身边说了半天的话,钱云月可是一字一句都听完了,可是到现在她还是没什么举动想法,连离开他身旁也不愿意。
“就算他做了什么,也比你好。”钱云月恶狠狠的瞪了染染一眼,要不是他们二房突然在村里盖起了砖房,她家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二房不建房子,她奶奶就不会想去住那砖房,也就不会闹出那些事情来,他们也就不用举家离开这里,她爹的功名也就都还在,她弟弟也很快就会去参加童生考试,然后考上秀才。
到那时候她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嫁给杨天文了。
可是这一切现在都改变了,她想要的没得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倒是一夜之间全部都失去了,漂亮的衣裳被拿去换米粮了,首饰被变卖了,她现在手里的三两银子还是杨天文给的,所以在她看来杨天文确实对她是真爱,不然又哪里会给她银子?
对于钱云月的不领情,染染也不在意,钱云月是个脑残,她不能与她一般见识,她直接蹲在了假杨天文面前,很是平静的道:“你应该身受重伤了?或者是身上有什么隐疾?杨天文家是养鸡大户,他需要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时常也会去别的地方,所以这很符合你的要求,所以你才会选择他。这个小瓶子里面装着的可是致幻药,据说在香炉里点燃的话迷幻效果极好,让人几乎以为是自己经历了那些事情。这药是你送给她的?还是他送的?”
他指的是已经死了的杨天文。
正在好奇的把瓶子里药粉倒出来的钱云月有些不明白的看了看假杨天文,这粉色的药粉不就是那香料吗?她记得她每晚都会用一些,那时候她的天文每天都会来陪她。
想到曾经的幸福美满,钱云月勾着唇角,笑了笑。
“你倒是聪明,她要是有你这么聪明,我也就不会送这些给她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假杨天文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不如杨天文的好听,有些沙沙的,像是喉咙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样。
染染莞尔一笑:“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聪明,不用你提醒。”
假杨天文无语的看着她,见过自恋的,倒是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不是说中原的女子很是谦虚?他怎么没看出来?他只知道眼前这个黑乎乎,脸上还有疤痕的小姑娘,此时正因为他的夸奖而眉飞色舞。
假杨天文那无语的神情取悦了染染,她对视上假杨天文的眼睛,平静的问道:“其实,一直在外面帮着你绑人的是真的杨天文对不对?你手上应该是有他的把柄,所以他才会听你的话乖乖为你办事。至于你现在为什么宁愿损伤自己的身体也要变成他,那是因为他死了,而你的药引还不够,所以才会冒这个险。对不对?”
假杨天文看着染染的眼睛,那眼睛里透出了一抹让他沉溺其中的温柔和让他无法抗拒的柔情,这样的眼神,让他好想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都说出来。
林春和玉娘也好奇的围了过来,衙役们已经记录好那些女子的名字和家庭地址,衙役们留了一些在这里守着外,别的都去通知这些女子的亲人了。
看到假杨天文那涣散的眼神,玉娘心里咯吱一动,这是传说中的迷魂术么?
林春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也知道这个假杨天文已经开口说话了,只要开口了,那么想要套出他的话就不难了。
“不错,他一开始很听话,我说什么他都会去做,后来抓来的人渐渐多了,他害怕被人发现,所以不愿意帮我了,我为了能够控制住他,给他的鸡鸭下了药,让它们时不时的就生病,这种解药只有我有,他为了钱只能听我的。”
说到这里假杨天文还很是得意的笑了笑:“他哪里知道那些鸡鸭不过是被我用来试药罢了,只要鸡鸭吃了死不了或者是没什么反应,那我就可以把这药用在人身上。可惜,我还是有估算错的时候,毒死了四个人。”
假杨天文有些不满的哼了哼,要不是死了四个人他又哪里会急需去找四个人来,所以才不顾杨天文的意愿,直接给他下毒,让他去找几个人来,没想到半夜回来后才带了一个人回来,离他的要求差的太远了不说,他还想把人给放了,两人发生了争执,他一气之下就把匕首插在了杨天文的胸口。
要不是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很是虚弱,他断断是不愿意假以他人之手的,可惜他早已经病入膏肓,急需丹药,不然又怎么会跑来这个籍籍无名的地方?
“杨天文为什么会突然间不愿意帮你了?”染染抓住疑惑的地方问道。
玉娘直接翻了个白眼,这还用问,抓了这么多人,还弄死了四人,有良心的人都不会再继续的好么?
林春低声的提醒:“白姑娘,问重点。”比如为什么需要这么多妙龄女子为药罐?他要炼制的是什么丹药?可有什么同伙?这些才是重点好不好?
染染眼皮都没挪动一下,还是与假杨天文对视,在她看来,她问的也很重要,她可是在拯救失足少女。
“我把致幻药送给了他,告诉他那是香料,他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去山里给我采药,只有少数的时间呆在家里,我知道他娘已经起了疑心,好几次半夜突然跑来这里,毕竟那是他娘,我不好下手,只好另辟蹊径,把迷幻药送给她,让她觉得她儿子每晚都在家里。”
染染明了,也就是说,这药本来是要给杨怀氏用的,没想到杨天文送给了钱云月。
“那孕妇闻了可有什么问题?”染染问道。
“轻点小产,重则终身不孕,这要看她用量多少。”假杨天文木讷的道,这也要看平日里用的多不多,要是每天都用,就算是灵丹妙药也会有副作用的时候,更不要说这本来就属于阴毒的药物。
染染明白了钱云月那次为什么会流产的真相,也就是说其实钱传德和钱云月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只是都闻了这样的药物,从而产生了幻觉,平日里不能实现的在梦里都实现了,而钱云月小产也是她用多了这药物的缘故。
“染染,你怎么会问这些无关的问题?”玉娘有些想不明白,这跟那些女子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钱云月,你可听懂了,可要我重复一遍?”染染转头问钱云月。
因为她眼神挪开了,假杨天文慢慢恢复了神志,想到刚才说的话,假杨天文怒吼:“你套我话,说,你对我下了什么药?”
染染无辜的摊摊小手:“我能对你做什么?”做算要做什么也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过是用了下催眠术罢了。
林春看了一会儿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就不再好奇,这时候周边村子已经有人过来了,安抚他们的情绪和把女子送回家也是一件麻烦事,看这白染染不过是玩笑的问话,而且都是些没用的话,林春也就不管了,先去忙别的事情。
染染是不会告诉别人她确实有审讯犯人的法子,她也不会在别人面前使用,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别的事情能不管就不管,当然了,如果有人敢算计她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她一定会狠狠的折磨他,让他知道害她的下场。
她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早前对假杨天文一往情深的钱云月,听到假杨天文的话,丢下手里的小瓷瓶直接上手就往假杨天文的脸上扇去,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是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和小叔叔在一起的巨大惊喜还是对失去自己孩子的痛苦,不管如何,她的名声毁了、孩子没了,这都是他所给她的。
钱云月只听到自己想听的,别的不在乎。
不过她的巴掌并没有打在假杨天文的脸上,而是被旁边的衙役给挡开了,钱云月一下没打着更是哭闹不止。
不过这些都不关染染的事情,现在太阳越来越高,温度也越来越高,她得先把杜苗苗带回家好好梳洗一番。
跟林春打过招呼后,染染扶起杜苗苗慢慢的往自己家走去,杜苗苗身上有没有伤不知道,除了脸色苍白外,别的都还好,手腕也没有被割,染染不由得庆幸起来,只要人没事就好了,至于身子虚弱,她开几个方子就能搞定。
“染染,谢谢你了。”杜苗苗从山洞里出来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谢谢了,听得染染心酸不已,换做是以前的杜苗苗肯定不会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而是会笑嘻嘻的打闹道:“你终于找到我了,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你看,我厉害吧?她们都伤痕累累,就我一人毫发无损。嘻嘻,我运气很好哦,刚来几天你们就找来了。真是福大命大。”
可是现在的她不闹了,不说笑了,这让染染很是心疼,这几天她肯定过的很是艰难,都怪她没能早点找到她。
“我们是好朋友,说这些话就见外了,苗苗咱们先去我家,我给你梳洗一番再送你回城可好?”
“好,染染,我饿了,自从被抓走,我除了喝药外别的都没吃。”杜苗苗有气无力的道。
染染不会明白,杜苗苗早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心态了,在那黑乎乎的山洞里,成天和一个精神变态的人呆在一起,特别是那人眼都不眨的就可以了结一个人的性命,好像在他眼里,杀人和杀鸡鸭没什么区别。
她一直都记得,那个绑了她的人扛着她走到离染染家不远处时,想要放了她,还说她好友的家就在不远处,可惜刚把她从麻袋里放出来,还没走两步就被另一个长相怪异的男人捉住了,经过一番搏斗后,两人被带上了山。
“染染,你等等。你们怎么走那么快?”两人正说着话,身后就传来玉娘的喊声。
“有什么事吗?”
“你那么急匆匆的离开干嘛?走就算了,还不叫我一起走。”玉娘不满的抱怨。
染染扶住杜苗苗,她身材娇小,虽然杜苗苗被饿了好几天了,可是十五岁的女子身量本就比她高,她这么扶着走也很吃力,所以有些气喘吁吁的道:“不走留在那看她们哭?”
不是染染没爱心,主要是,一开始是那些女子在哭,后来家里来人了就是一家人抱在一起哭,那场面染染实在是呆不下去,她怕看久了后自己也会跟着哭。
到时候那里成了一片哭海,不是要把她淹了么?
玉娘把手里的包袱丢给染染,心里也很赞同染染的话,留在那里实在是太让耳朵遭罪了,虽然那些女子的经历遭遇太让人同情,但是她也不愿意听到那些哭声,哭的她心烦意乱。
玉娘不会承认,她就怕自己看多了后心一软把那些女子留在自己身边,要知道女子的贞操是很重要的,虽然不知道她们在山洞里经历了什么,但是她们这般被解救出来的女子,除了家世好些的能有个好去处,别的女子回到自己的家里都会被父母哥嫂姐妹孤立,会认为她们肮脏或是已经是不白之身。
就算她们什么都没发生,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这不是要留给林大人当作物证的吗?给我干嘛?”虽然这本书让染染很是口水,不过这些可都是用来定那人犯罪的证据,她要是这么收下了,是不是不太好?
所以刚才在那里的时候她才没有提这件事,对于医术高明的医者来说,医毒都是不分家,碰到棘手的病情或者毒药,总是想证明自己能不能解了。
染染知道自己对这本书很感兴趣。
不过这么拿来似乎不太好?
玉娘可不管染染心里的想法是什么,她只知道眼前这个小黑碳对这本书很感兴趣,然后她发现她家主子对这个小黑碳有点特别,虽然不太说的出来那种感觉,玉娘还是觉得自家主子的变化和小黑碳有些关系。
“这东西留给他最后也不知道会被哪个坏蛋拿走,书本给你,这些药瓶子给我,我刚好认识一个大夫,他对这些东西也挺感兴趣的。”书给了小黑碳,药瓶子肯定是要带回去给成叔的,万一成叔也对这感兴趣呢?
“好,林大人怎么会这么爽快的给你啊?”染染好奇的问道。
“他看我长得漂亮,所以给我了。”玉娘笑眯眯的说道。
信她有鬼,染染暗自吐槽,玉娘长得确实极美,但也是个徐娘半老了啊!林大人一看就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又如何会平白无故的把这些重要证据给人?
玉娘也在心里默默的吐槽:那是因为老娘是玉相的人,他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给她几分薄面啊!不然就凭小黑碳一个农女,哪里能够跟来现场?
“有自信是好事,盲目的自信就不太好了。”染染道,既然人家都那么大方的送给她了,她也不会装清高的往外推,所以直接把包袱里的书拿出来,塞到了怀里,然后把瓶瓶罐罐直接丢给玉娘。
“小没良心的。”玉娘手忙脚乱的把包袱接住。
她觉得自己内伤了,好不容易做了回好事,没想到还要被如此对待,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她眼前这只不仅是女子还是个小心眼的女子。
染染扶着杜苗苗直接无视了在旁边抱怨的玉娘,好在难走的山路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平坦的小道,小道两边是农田,这个季节大家都在农田里忙着除草和撒草木灰。
再过一个月稻谷就成熟了,这最后一个月,大家都特别的用心,而草木灰在古代受欢迎的程度超出了染染的想象。
女子用的卫生棉几乎布里面包裹的都是草木灰,有钱人嫌这玩意儿肮脏,都是用棉花,但是新鲜的棉花吸水性不太好,还没有草木灰吸收的快。
但是对于农家女人来说,有草木灰做卫生棉就极好了,草木灰可是纯天然植物化肥,在这个没有复合肥的年代,草木灰在农业方面占据了极为重要的位置。
“我跟你说,这书也不是白给你的,你地多给我几个菜谱,还有你要是有时间多看看这书,我总觉得那人辛辛苦苦跑来这里搞出这么多事,不可能就是为了制药。”玉娘皱着眉头说道,不管别人说她神经质也好还是别的,玉娘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为了几颗丹药就跑来这里又是绑人又是缩骨功的,有些说不过去。
“我知道了,你放心,菜谱过几天就送去给你。”染染认真的说道。她也觉得事情不简单,如果只是为了那几颗药,自身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在快回到村里的时候,就看到杨大妈和杨大叔急匆匆抹着眼泪往村外走去,他们身边还跟着衙役,一路在跟他们说着什么,杨大妈眼泪掉的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