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韵点点头,眉宇间隐隐有担忧之色,“现在大家都知道有人要害温僖贵妃,而贵妃产子一事,又只有姐姐和那宫婢在场,贵妃早产本就蹊跷,偏偏宫婢又······只怕婉姐姐有麻烦了。”
敏贵人绞着丝帕,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册封大典刚过,她们便如此迫不及待吗?”
静婉心事重重,只摇摇头道:“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时机,手段也的确有高明之处,只怪我一时大意罢了。”
成韵郁然的低着头,双手垂在两旁撑着身子晃荡着双腿道:“人人以为婉姐姐能在阿玛失势之时还能一朝册封,这便是无上荣耀。牵一发而动全身,前朝跟后宫哪朝不是千丝万缕割不断理还乱?偏这时候册封,不是摆明了皇上要翦除明珠党羽的决心么?她们又何须如此急着对付姐姐?”
静婉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她何尝不知道,但听得成韵这样直白的讲出来,便仿佛被人说中心事般,脑中忽然‘轰’的一声,只觉的隐约间有刺骨的风穿堂而过,像小针一般一根根绵密的扎在头皮,心下亦一寸寸开始疼了起来。
敏贵人面色一凛,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季秋意,严肃的看着成韵,“这番话在这里说说也便罢了,若是被有心的人听了传出去,就是你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成韵仍旧不以为意,笑着道:“若能那么简单死了便也好了。放心吧,这样的话,我也只和婉姐姐和你说,旁人是不会赖到婉姐姐身上的。”
敏贵人仍旧板着脸,“别说是这样捕风捉影的事儿了,看了今儿的事,便也知道再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敏贵人素来是人淡如水,从来不会疾言厉色的,成韵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敏贵人,微微有些动容,渐渐收起自己的桀骜,郑重的点了点头。
静婉回过神来,握了握二人的柔荑,笑道:“成韵的话虽直白,却是一针见血,而今的情势也是如此,静婉有今日,左右也不过是我们姐妹互相搀扶着走过来的。日子还这样长,左右也还得继续走下去。所幸,有你们。”
成韵望着静婉,见她如此泰然,眉间早已风淡云清,这才放下心来,眼中尽是钦佩。
敏贵人亦恢复了往日的温婉,满眼赞许,“怕是大家现在都到了长寿宫了,姐姐若是不想去,妹妹自有办法。”
成韵这才想起来的目的,跳下塌道:“太医院的黄院判是紫英那丫头的远房小表舅,我吩咐她去打探消息,果然,永寿宫的宫婢死的蹊跷。”
静婉秀眉一挑,嘴角拈起一抹颇有余味的笑,“哦?”
敏贵人淡笑,一脸了然。
成韵倾着身子,故作悬疑的说:“都知道那奴才好容易捡回一条命,可好端端却被起夜的宫女发现吊在廊上,好不吓人。黄太医说,依那奴才脖子上的勒痕来看倒也看不出端倪,只是那廊上的横梁那样高,以她羸弱之躯如何挂了那绳索?”
静婉勉强笑笑:“一个人若是有了必死的心,那什么便也拦她不住了。”
敏贵人长出了一口气,道“既然姐姐已有了定夺,那我们也不必这样过于担忧了。”
成韵气不过,闷声道:“就凭着她们这样欺负人么?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设了个套子让婉姐姐往里钻呢!”
静婉无奈的笑了笑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怎好让人苦等?再不去,倒显着是我心虚了。”
一行人踱出延禧宫,迎面见孙之鼎似早就等在那里般急急的走过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