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一片混沌,她被禁锢在一片烟云之中,动弹不得,只能侧脸张望,在时散时聚的云雾中,她看见了身下的万丈深渊,深邃幽暗,惊心动魄。她想利用内力挣开禁锢,可却像有道屏障似的,似乎唯有将这屏障打开才能发力,很快,额上微微出汗。
“你尽管挣扎,倒是可怜了你那腹中胎儿。”身旁忽然传来一熟悉的声音,侧目而视,一袭雪白长纱缓缓走来,直到她身边便蹲了下来,“再见面却是在梦境里,啊哈哈哈。”
“是你?”幽儿这才看清来人面目,是雪柳,如今的她脸绣鲜艳奇花,红唇似火。“你想要做什么,怎么会变的这番模样?”
雪柳玉手往脸上轻触,又抵在唇前邪魅一笑,忽地站起来:“央玦不争气,执着私人恩怨,耽误了她主子大业。这不,我闲来无事,幸得主子赏识,既赐我半生修为,又许我一方天地……”说话间,雪柳又蹲了下来,捏着幽儿的下巴,“而你,你们,带给我和我爹的耻辱,都等着我一一清算吧!这第一步,就从你这腹中胎儿开始,如何?”
“你休想!”幽儿挣扎着抬起头来,动用体内灵力希望能冲破禁锢,但终究还是有个软肋,只能放弃。
“看看你这模样,想当初你瞎了的时候还能给我一巴掌,现在呢,还不是俎上鱼肉!”雪柳说完便甩了一个耳光,“这是还给你的。”
雪柳这一巴掌可谓狠毒至极,差点将幽儿打晕,嘴角流了一行血。
幽儿微缓过神来,咬紧牙齿,攥紧拳头,恨不得以全身之力和她拼了,但一想到她和靳永的孩子,不由得忍了下来,“放过我的孩子……”
“哪那么容易啊,你求我啊?”雪柳忽然狂笑起来,欢喜地转了个圈,踉踉跄跄地又回到幽儿面前,“我给你个机会。”话毕,雪柳手一挥,司马莲云便突然显现在一旁。
“幽儿,幽儿。”司马莲云尚未反应过来,却见幽儿这般模样躺在一处,嘴角还流着血,不由得慌张起来,爬了过去,“怎么回事啊,啊?”担心的用衣袖替幽儿拭去嘴角的血。
“夫人……”幽儿忽然轻声说道,“来不及解释,快,悄悄将我脖上的雪玫石取出。”
司马莲云眨眨眼回应,一边哭着一边悄声取出雪玫石,握在手心里。
“在上面沾上我的血……”
“要想你腹中胎儿活命,你就把这老太婆杀了!”雪柳忽然一把扯起司马莲云丢在一边,蹲在幽儿身边,“只要你把她杀了,我就放了你和你腹中胎儿。”
“你杀念太重……”
“这都是拜你们所赐!”雪柳捏着她的脸。
只见幽儿忽然闭上眼睛,被禁锢的手心往上一摆,司马莲云手上的沾了血的雪玫石便凝聚了一股灵力吸收进幽儿体内,很快,幽儿一声嘶吼,冲脱禁锢站了起来,突入而来的强大内力让雪柳猝不及防,倒在了一边。很快,雪柳站了起来,意识到被算计了,便抓过司马莲云。“你以为这样就逃得了吗?”
“幽儿,不要怕!”司马莲云一脸决绝,“老身活了大半辈子,死不足惜,只是咱靳家的血脉断不可被奸人所害!可惜没能见我这未出世的孙儿一面,只要以后你们记得每年带他来我坟前磕个头,我死也瞑目了。”
“不愧是将军府的老夫人啊,说话就是有底气。”雪柳鄙夷道,“哼,不要以为你们靳家都是忠烈,到靳永这算是毁了,竟为了一个女人背弃先皇遗志,和太后以新皇之位做了交易。”
“放肆!”司马莲云怒火顿生,“你不要侮辱我靳家一世清白!”
“我可没有胡说,在这后宫之中,大家都已心照不宣了。太后以为可以藏匿先皇遗旨,却不晓得早已被我们主子掉包了。”
“什么,永儿他……”司马莲云只觉晴天霹雳,顿时心如死灰,“家门不幸啊,啊……”
幽儿听罢,瘫坐在地上,久久不愿相信。她爱靳永,爱他忠肝义胆、爱他侠骨柔情、爱他爱恨分明。可就算如此,她也明白是非曲直,黑白分明。
看着发慌的幽儿,雪柳把司马莲云放下,走了过去。“想不到吧,究其因果,都是因为你!靳永为忠烈之后,可是因为你,他让靳家蒙羞了!”
“你,你说的没错,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我就不该出现,是我害了他。你杀了我吧!”幽儿忽然抓住雪柳的手,失心疯似的拉扯着,“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雪柳诡谲一笑,轻抚着幽儿的长发,“放心,我成全你。”说罢将手一伸,正欲下手却被司马莲云一把推开了。
司马莲云泣不成声,托着幽儿的脸哭道:“幽儿,清醒起来,你清醒起来,不要中了她的计。”在幽儿回神之际,雪柳从后的一掌直击司马莲云,将其重创。司马莲云倒在幽儿的肩上,用仅剩的气力紧紧抓住幽儿的双臂,在耳边微弱道:“幽儿,靳永做了错事,只有你能救他了……答,应我,活着,好好生下孩子,一定,要找到先皇遗志,要让我的孙儿,让我靳家,清,清,白,白!……”
“娘——”幽儿只觉脑袋一片混乱,不可接受地悲恸道。待将司马莲云安置在一边后,幽儿借着雪玫石凝聚的灵力,聚体内所能聚之气,不计后果的直击雪柳。雪柳虽有所谓“主子”的半生修为,但却还未完全契合,无法驾驭,从而造成内外之伤。只能暂且作罢,衣袖一拂便消失了。
随之,幽儿只觉脚一软,便坠入脚下深渊……
再次睁眼时,幽儿猛地惊起,看了看四周,突然发了疯似的不顾阻拦往外走。靳永和束儿阻拦不成,紧跟其后。只见她一路跑向司马莲云房间,夺门而入,看着司马莲云平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有点颤抖,缓缓靠近,看着她嘴唇泛白,更是心中一颤,不由得瘫坐在床边,脑袋一片空白。
她被扶着离开了司马莲云房间,无知无觉似的,只听身后一片惊慌,一片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