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景睿本就是冰山性子,平时脸上都看不到半点阳光,一说到苏侧妃的事,脸色愈发阴骘。我偷偷打量着他,他那隐藏在宽大对襟衣袖中的双手已然握紧,骨节咯吱作响。
见他这副如临仇敌的模样,我有些畏惧,便道,“算了,就当我没问。天色将晚,请王爷快些离开吧!”
“她刚经历了失子之痛。”
我讶异道,“她怀了你的孩子?”但转念一想,他的嫔御为他孕育子嗣不是很正常的事嘛,更何况他今年已经二十有六,膝下只一子也难免太薄了,自己这般惊讶作甚。
果然,他抬起头神色不明地盯着我看,“为什么?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我明明知道背后那只手是谁,却没有办法将她揪出来!为什么?!”
他低声沉吟着,眸光中尽是自责与辛楚。我听不懂他说的话,只觉他神神叨叨,还欲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见他捞起大氅,慢步向外走去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杨柳凑上来低声说,“姑娘还是打探清楚的好,免得以后再遇上苏侧妃,不知所以地冲撞了她。依奴婢看,王爷对侧妃还是有情在的。”
我觉得杨柳说的话还是颇有道理,但却有一个难处,“我在燕王府又没有相识的人,若贸然询问普通的侍女,必然不妥。”
“姑娘忘了?您不是帮过凤鸣宫的英莲吗?她兄长不就是在王府做事吗,依照您的恩情,她哥子能不对您讲实话?这会儿王爷刚走,正腾出空儿来!”
多亏了杨柳提醒我,我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便连忙让瑶华阁的侍女叫了梁总管过来,打着“帮英莲送东西”的旗号,便将英莲的哥哥叫了过来。
英莲的兄长名叫张华,文文弱弱地像书生一般,面孔清秀,眼神纯净。他一见我,便跪下三叩九拜地行起大礼,我讪讪地让杨柳将他扶了起来,先向他说了几句英莲的现状,他直“阿弥陀佛”地称颂菩萨保佑。
“英莲一切都好,你放心便是。嗯,今儿还有个事儿,想请教你。”
“贵客请讲,奴才定是知无不言。”他抬了抬衣袖,抱拳道。
我和杨柳对视了一眼,故作镇定地说,“我想问的是,苏侧妃娘娘的事。”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贵客可别问这事儿了,王爷下了钧旨,不许府中的人再议论。前些天就有人因为这事儿被拖出去活活打死呢!”
这让我觉得愈发玄乎,这事儿真有那么严重?我连忙安抚他道,“你别怕,我是王妃的妹妹,和王爷向来也如亲兄妹一般,如今自然该替他分分忧。更何况,这儿就咱们几个,就算被外人听去了,也有我顶着,不教王爷责罚于你。”
他抹了抹额头上簌簌流下的汗,又深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嘟囔道,“侧妃滑胎时,奴才还没进府呢。后来听杂役房的人说,侧妃胎象一直很安稳,但不知为何,在王爷巡视亲兵那几天,就忽然滑胎了。”
“……”
“王府中的娘娘们,先后为王爷孕育了好几胎,但最后都跟侧妃这一胎一样,莫名奇妙就没了。只有王妃娘娘,顺利生了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