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住所必然经过云紫亭,而苏侧妃就像是在专门等我一般,迎着如刀般的寒风坐在亭子中。
她穿着素白的梅花饰棉衣,外边罩了一层淡蓝色的绒领披风,头上只簪了一支凤钗,脸色蜡黄,浓重的眼圈显得她精神格外不济。
“侧妃娘娘安好。”我缓步上前问安到。
她迟迟未回过神来,直到身后的侍女小声提醒道。
“你是王妃的亲妹?”疑问声中隐着一丝沧桑与愤慨,两弯柳叶眉皱了起来。
“正是,昨夜听闻侧妃娘娘身体不适,不知是何病症,木兰是否能为您诊断一二?”
我话音刚落,便见她本就不好的脸色又黯淡几分,褐黑的眼瞳中泛着点点哀怨的星光。她颤着声音一字一顿质问道,“你当真不知吗?”
我被她激烈的反应弄的一头雾水,拧着眉正想问个明白时,她却头也不回地愤愤走开了。寒风将她的披风吹起来,空留猎猎作响声。
我回到瑶华阁,解下了棉绒里子的披风,轻挂在雕刻凰鸟的衣架上。未过片刻,宇文景睿便来了,我想着求他放我去诊病一事,又想问清苏侧妃的态度为何会那般反常,便没有着急赶他离开。
他刚来时,还穿着铁甲,似是刚打了一仗从战场回来一般。仆从们小心翼翼地帮他卸下铁甲,又换上常衣,继而简单洗漱一番,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倒真叫我佩服这些近前伺候的人,终日面对这样的主子,心里真的毫无畏惧吗?
“你还在那愣着干什么,过来坐!”他的语气不容置喙,下巴朝他身边的位置努了努。
“会很挤的。”我能和他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已经是最后一根底线,要是真坐他旁边,那岂不是自己找事儿?
他颇有兴致地笑了两声,“榻上倒是不挤,不如你我...”
“宇文景睿,你...你不许这般没正经!我...有话要问你!”我的双颊红了个透,他怎么无时无刻不想着那件事?
“嗯?”
“我好歹也是会医术的,你为什么不许我去灾民帐篷救人?若只让我做量药取药的活儿,我来燕京有什么用?!”我垂头丧气地埋怨道,着急地直跺脚。
“当然有用!”他走近我身边,贴到我的脸颊上,温热的气体喷洒在我的耳边,弄的我浑身瘙痒。他看着我浑身不自在,得意笑了笑,“你在这儿,本王安心的很。指挥救灾也就得心应手几分,百姓自然少受一些苦,你说,你的作用大不大?”
我眨巴了下双眼,没见过这般歪曲带跑题的。直接掐着腰问他道,“你到底许不许我出去医病?”
“不许。”
我憋足气冷哼了一声,“我自有办法,走着瞧!”
他却摊开手,活脱脱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又问道,“你刚才碰见苏氏了?”
“我刚刚才与苏侧妃说了几句话,你怎么就知道了?我正要问你,她得了什么病,怎么一问她,她会变得那般气愤?”
他扶上我的肩膀,却将目光投向窗外,盯着那株已经凋谢了的石榴树看,半天才挤出两个字,“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