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男人被媳妇欺负了本就罕见,能像徐世英这般哭成泪人的,约莫着应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他喋喋不休地向我讲自家媳妇儿是如何排挤自己的,一肚子苦水全倒在了我这儿。
“只许她买金银首饰,就不许我跟部里的哥们儿去喝两盅酒吗?这女人,真是毫无道理。小花儿,你给我评评理啊!”
我看着他气地直跳脚,所以才附和了几句。只是在他的言语中,似乎是对这段难以维持的姻缘很是憎恶,甚至生了和离的心思。
“你跟老爷和夫人说过吗?”
“这话怎么说?老爷和夫人还指望着抱孙子,铁定是不同意和离的。”
“那就纳妾呗,这样他们总不会反对了吧。”
他愣了片刻,“我这辈子只想对一个女人好,不想纳妾,不想在别人身上分心。”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有片刻的怔忡,女孩自然只希望夫婿一心对自己好,我也不例外,可我竟给他出了纳妾的主意!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这样的侯门世家,怎么可能容的下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又好生安慰了他许久,劝他和嫂子讲讲理,矛盾也许就化解了。但转念一想,我自己都未经男女情恋,却这般自信地帮他人解决问题,岂不可笑?
好不容易打发走徐世英这个黏人的家伙,我的心终于定了下来。离着用晚饭还有一小会儿,我就在安乐堂里来来回回溜达着,想找到一些关于娘身世的线索。但令人失望的是,那些东西我都十分熟悉,实在没有什么发现。
我坐在窗边托着下巴发呆,空旷的院子荒废多年,平整的花坛中连枯萎的花根都没有,只留一抔黄土。送晚饭的婢女刚进到园子里,我便能注意到,两个人各提了一个桦木食盒,看来晚饭还是极丰盛的。
“小姐,奴婢伺候您用饭吧。”
我轻声应了,看着她们把一样样的菜点依次拿出,其中多是清淡的素食,正合我的胃口。但矮榻上的小食几已经放不下这些吃食,我便让她们将多余的放在正厅的茶几上。
夹了馏蒸白菜刚想往嘴里放,我却听见“啪”一声,是瓷器打落在地上的声音。
“怎么回事?”
“请小姐宽恕,零儿笨手笨脚,扰了小姐清净了。”
摔在地上的是插花瓷瓶,如今连花都没有了,还空摆着这花瓶作甚?
“无妨,你们把这碎渣收拾了便是。”我向地面望去,在那片碎片之中,竟有一个金黄的东西,格外扎眼。我蹲下去,轻轻拨弄了下,正是一把钥匙!
“小姐,这插花瓶里怎么会有一把钥匙啊!”
我勾唇一笑,“多亏了你们把它打碎了,要不我还真不知道娘把东西藏着这里面了。”
她们唯唯称是,将白瓷碎片打扫干净后便退出去了。我看着那把小钥匙,一下子便想起来娘最珍视的银制雕花锁盒,看来,我是找到机会打开那个小盒子了。
在国公府歇息了一夜,我第二日清早便去拜别爹和杨夫人。杨夫人一如既往地不待见我,连连翻着白眼,而爹也只是嘱咐我照顾好自己,到年末去求皇后恩典,争取回府里过年。我也只轻声应了,并无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