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大惊,爹怎么会知道皇帝让我回府调查关于娘的事呢?虽说我并不知道皇帝的用意,也没决定是否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诉皇帝,但还是对娘的事情十分感兴趣,想要知道娘究竟是怎样的人。
“木兰,你一定要相信,无论爹做什么,都是有苦衷的。若是我真的不待见你和你娘,就不会让你姐姐去送衣物吃食了。爹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万分无奈才冷落你娘的。”
他面色带着深深的疲惫,话语又极其诚恳,我也冷静下来,低着头看着地面。
“关于你娘的事,爹不能说,要靠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为什么不能说?”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皇上已经传了旨意,你今儿不必着急回宫,晚上就回安乐堂住吧!”
我的心乱作一团麻。娘不是前朝普通的歌女吗?为什么爹不能说关于娘的事情?还有,小时候大姐送来的衣物和吃食,竟然都是爹安排的!爹为什么不亲自来送呢?
我一边胡乱想着,一边走在回安乐堂的路上。这条路一如既往的萧瑟肃杀,只有两排常冬青像士兵一般屹立在两旁,并无花草之类。走到安乐堂门口,往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我的头脑,八岁之前,我便是在这间狭小破旧的堂房中生活。
“小姐来了。”两个小丫头从推开房门走了出来,俯了俯身说到。
“你们回去吧,我不用人侍候。”
她们俩面带难色,其中一个说,“老爷让奴婢们伺候小姐的,奴婢们不敢回去。”
我想了想,给她们说,“我想歇一会儿,你们先回去。到用饭的时候,你们替我取点清淡的粥食来。老爷那儿有我担着,你们不必担心。”
她们见我打定主意,也不再强留,行了礼便出去了。我走到床榻边,铺好被褥,便躺了上去。尽管有暖融融的炉火烤着,我却无丝毫倦意,来回想着爹说的话。
我又回忆起刚进宫时王尚仪的异样和端敬贵妃的格外慈爱,愈发觉得娘的身份绝不是歌女那样简单。甚至,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渐渐形成。
我正躺着,忽而听到门上响起咚咚的敲门声,门外的人一直在喊“小花儿”,我便知道三哥又来找我了。
我打开门,蹙着眉耷拉着脸看他,站在门上也不请他进去。
“听说你回来了,我过来看看你…”他心虚地挠着头,看着我不善的面色咽了咽口水。
“兵部事儿不多吗?你还有闲心来看我。”
“哎哟,别提了。宫里头三爷弄的那烂摊子到现在都收拾不清,我趁着尚书和侍郎都不在,就跑回来了。”
三爷就是指先前的秦王,他被褫夺封号后就幽禁在南苑夹道,怎么安置西京的亲兵和驻守兵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兵部的头上,而三哥徐世英偏偏就是兵部主事,区区六品大的官儿也得天天守在那里。
“你嫌公务烦,就回你自己院里睡觉啊,干嘛来找我!”
他撇撇嘴,“都说妹妹是哥哥的小棉袄,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
“你胡说什么!这话儿又是你杜撰的,没正经!你快走!”我狠着力气推他,可他就像一块石头,雷打不动。
“小花儿,我给你说实话吧,我又跟你嫂子闹掰了!”说着,他就哭天喊地的嚎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