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正是严沐,他身后站着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面前立着一位身着银白铁甲的将军。那人生的器宇轩昂,一众人只能抬首仰望他。
“本将代燕地百姓谢过各位大人,如此,先行一步,告辞!”那将领嗓音浑厚,他俯身抱拳行礼,之后便大踏步朝门口走来。
他经过我身旁时,淡淡瞄了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惊羡之色。
“师傅!”我一边一路小跑,一边对严沐喊道。他一见到我,微微蹙了下眉,似乎很不悦,“我今日没空儿陪你玩儿。”
“师傅,你今天很忙吗?刚才那都是些什么人啊,凶神恶煞地瞪着眼瞧人。”
他见我依依不挠地追问着,干脆停下来对我讲,“我现在要马上收拾行礼赶去燕京,那里闹瘟疫了。所以,从今天开始到我回来,你都不用来太医院了。现在,你给我出去,不许吵我!”
“你要去燕京?”难道燕京的瘟疫已经严重到如斯地步了?连皇帝的御前太医都要被调走?
严沐没再搭理我,只一声不吭自顾自地收拾着他的东西。见他脸色沉闷,我也不敢再在这里叨扰,嘱咐他看顾好自己便悄悄离去了。
接连几天,阖宫上下到处都在传燕京瘟疫之灾,说起来全是一片咂舌声。燕地今年可是受尽了灾,秋日粮食收成本就不好,如今瘟疫更是横行民间。想来这些日子宇文景睿也是心力交瘁,他若是能够安抚好百姓,自然于声名有极大好处,若是不能安抚好,恐怕也要连累及自身。
金陵的冬日潮湿阴冷,尽管如此,帝后为了祈求燕地病灾早日驱散,还是决定到太庙祈福。
十一月初十那天,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将午门围得紧紧的。帝后舆驾是通体明黄的宽敞马车,禁卫军护守在四周,后面依次跟着的是太子和各皇子的马车,前前后后十几驾马车,场面倒是宏大。
我围了一件淡粉棉披风,领子上的白绒随风扑在我的脸蛋上,痒痒的却很舒服。我低头立在一边,等夏荷、夏桐等人伺候皇后上马车,忽然视野里钻进来一双月牙白镀金边靴子,我抬眼皮望去,宇文景阑恰巧走过。他扶着身着杏黄衣袍的太子,清秀俊逸的脸上掩盖不住笑意。
我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一眼,他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冲着我挤了下眼。
这一切,都被太子看在眼里。太子已经是而立之年,看到我们俩如此顽皮,也忍不住摇了摇头。那张如仙人般和善的脸却并无血色,甚至高高的颧骨已经有些突出。
“孤送你的‘清世素音’呢?笛子练得如何了?”太子忽然站下,笑着问道。
“自然不敢辜负仙界的宝贝。”我扬着脸得意地说。
“从太庙回来,到孤的景仁宫里来坐一坐。东宫的景色,正适合吹小笛子。”
我颔首应是,太子是那样温润如玉的人,便像是亲兄长般和蔼可亲,我自然不会疏远。只不过宇文景阑听着我们的话,却摸不着头脑了,嘴角止不住地抽搐,像是吃醋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