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枝和晨儿一左一右扶着我走到了正殿中央,我正要跪下去时,听平安道,“主子容禀,皇上嘱咐了奴才,说主子身体尚未复原,可不必跪接圣旨。”
难为堂堂帝王能容许别人不必跪接圣旨,但我还是跪了下去,“规矩还是不要破的好。”
平安无奈摇摇头,请出圣旨交给持节册封的外大臣,那外大臣放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慧贵妃徐氏出于钟祥世族,佐治后宫,温恭敬成,即日着晋封皇贵妃。然皇贵妃体质违和,朕心甚忧,赐畅春园俭以养身。特旨,钦此。”
我吞声饮泣道,“臣妾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请皇贵妃娘娘荣起。”外大臣和平安俱是弯腰道。平安对着外大臣拱了拱手,便有小太监引那名大臣出去了。
平安转脸来看我,“今儿是奴才有话想对主子说,若不说的话,以后恐怕没机会了。”
我把圣旨交给了玉枝,自己踱步到右侧的椅子里坐了下来,“你说吧…”
“圣旨是皇上亲笔写的,当时摒退了所有宫人。但奴才趴在门上听动静来着,皇上他…大哭了一场。”
我瞅了他一眼,复匆促地转移开自己的目光,“跟我有什么关系…”
平安气短,紧接着又说,“主子为何不愿相信,皇上也是有苦衷的?您又为何非要将仇恨挂在心头呢,您和皇上是夫妻啊,夫妻哪儿来的隔夜仇?”
“你别再说了!”我握紧拳砸在桌子上。
平安不敢再说下去,微叹几声道,“还有几件事要禀报主子,昨儿皇上下旨了,禁足和贵妃,皇长子交由昭仪抚育。莲更衣赐去了冷宫,其兄不再任暗卫指挥使,只…册为侯爷。”
“就是册封她们当皇后,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恹恹地摆了摆手,“平公公去吧,本宫累了,要歇着了。”
平安肃身退下,整个殿里静悄悄地,没有人敢说话。我向外看了一眼,沉郁的天色越发压抑,成团成片的乌云堆缀在天边,一场暴雨势在必来。
“晨儿?”
“奴婢在呢。”
“收拾收拾东西吧,咱们该走了。”
她似乎很讶异,站在原地不动。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最终没能说出来什么。
我让人开始收拾东西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宇文景睿那里,他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迫不及待地跟在我身后问,“这都已经腊月二十七了,等过完年再走也不迟啊!何况…何况畅春园那边要好好打扫一下,再安置一些东西…”
“不用了。”我转身道,“大长公主和弘霖在那边不也是住吗,我有什么好娇贵的?”
他额头上冒了许多汗珠,急切地道,“那也等过了年再走吧,你若是想孩子,我派人接他们过来,还不行么?”
我不耐地吼道,“宇文景睿,我连家都没有了!还过什么年!”
这一声怒吼,彻底把他惊住了。他呆滞了片刻,终于回味过来,嘴中念叨着“好”字,一步步朝外退去。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我早已肝肠寸断,可伤心又能如何,射出去的箭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