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促地收回目光,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身后没有再传来声音,他就静静地靠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
如果是我自己,我便只粗略地喝点热粥了。但他一来,我就不得不考虑这位主子爷想吃什么了,不想去问他,我便自作主张地做了几个清淡小菜。
一直到饭食出锅,他才动了动身子,“我来端。”
“哦。”
他将热粥白馍同小菜放在了食盒中,拎起来向前面的殿中走去,而我跟他隔了几步远,悠悠然地跟在后面,盯着他的背影瞧。这人原就生了八尺身材,正是身躯伟岸,配上那张英气的脸,更是仪表堂堂,带有江山在我手的不羁。可他的心却是那样的奇怪,多疑、狠辣,这还是我认识的宇文景睿吗?
“想看就到前面来看,在后面能看出个什么来?”
我被人戳穿了,犹有尴尬,“谁看你了,自恋!”
接下来,两个人又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中。到了殿中,他将食盒放在藤木圆桌上,我作势要掀开盖子取饭食,哪知这人竟按住了我的手,吓得我瞬间缩了回来。
“你怕什么?”
我垂首摇了摇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惧怕他的触碰,可我心底并不怕他啊!
他松开了握着食盒的手,我才敢取掀盖子,将粥和小菜等取了出来,将筷子和勺子放在他面前,努了努下巴。
两个人就这样坐下来“用膳”,自己吃自己的,一句话都没有。
他快吃完的时候,才不满地哼了一句,“煮的东西真难喝,一点味道都没有。”
“那就不吃呗。”
他吃瘪地问道,“木兰,我真想问你,你不顶撞我,会怎么样?”
我默然无语,谁愿意找那不自在受啊,更何况他是万民主宰的皇帝,我巴不得不跟他说话呢。
他撂下筷子,单手抚上额头,低声问,“才一天,嗓子就好了?那儿呢?好了吗?”
我还是不说话。他无奈地过来抓我的手,可我又是不争气地抖了一下身子,让他立刻愣在了原地。
他慢慢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似乎终于意识到我新添的“毛病”,凑近了打量我,“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瞅了他一眼,慌张地垂下头,“我…不知道…”
他站起身,举步向外走去,神情慌乱而焦灼。我见他这副模样,大声喊,“哎,你去干嘛?”
他抱着玄黑绣龙纹的大氅,与我的目光相对,最终挤出了一句话,“去找太医。”
“不用太医!”我拼尽力气喊,嗓子似乎又划破了,隐隐透着疼痛。他脚步一顿,戚戚地看着站在藤木桌前的我,我眼中渗出了几滴泪水,喃喃道,“不用太医…不用太医…”
这病不是太医能看好的,我和他之间存在着心结,这心结解不开,吃药扎针都没有用处。
用过饭后,大约才午正刚过。循例,皇帝在这个时候是要午休片刻的,以防下半晌进日讲、面见外大臣时打不起精神来。但乾清宫离这里尚远,他若是再赶回去,只怕就休息不长了。因此,他十分自得地歇在了长春宫。
他不让我替他脱衣服,自己将外袍解下来挂在高高的衣架上,躺下之后,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道,“你不来躺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