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已经走了,院落里再也听不到脚步声。宇文景睿却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躲闪着他的目光,低垂着头抠自己的手指。
他叹了一声,从袖子里捞出两个小白瓷瓶,慢慢走过来。但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我时,我十分不争气地缩了一下。
“你…你怕朕?”他凑到我脸边问,与我贴的极近。这次,他总算不是再升腾着一股煞气了。
我摇了摇头,向榻里挪了挪。他伸出手指一点点攀上我的手背,如游丝细蛇般,触碰时有些痒。
“你等着。”
他说完这话,便走了出去,顺手抓了榻边的紫砂茶壶。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在殿门口了。
过了许久,他才又回来,手中依旧是只提着那个茶壶。只不过,壶嘴处冒着升腾的热气。他走到榻边,翻过紫砂茶碟来,先将瓷瓶中的白色药粉倒入茶碟,又将开水倒入其中,渐渐氤氲开。
“趁热喝了。”
我猜想那大概是治嗓子的药,便乖乖接了过来,没有跟自己过不去的道理。时隔几天,我终于喝上了热的东西,胃顿时暖和了起来,热意渐渐蔓延开来,连带四肢都不再似从前那般僵硬。
我喝完药了,自己歪了歪身子,将茶碟放在了榻边的楠木小几上。他将大氅解了下来,凑到我身边,作势要解我的衣服。我已经对男女之事有了恐惧,他刚伸出手,我就向后退了一下。
“给你上药!”
我本能地摇了摇头,他无奈,将白色小瓷瓶扔在了我手中。可他还是心安理得地坐在榻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我垂着头一动不动,已经将态度表明了。
他没好气地站起身,向外走去,“上完吱声!”
我侧头看他真的走出去之后,方才敢自己动手。等他再进来时,我已经裹好被子躺在一边了,他略愤慨地问,“不是让你吱声吗?”
我哼哼了两声,他自认沮丧,这声音还没蚊子嗡嗡大。
他自顾将外袍脱了,拉过被子躺了上来。真的是单纯地躺着,什么都不做。一时之间,我心里倒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滋味了,便干脆侧过身去。
没过多久,他就打起了呼噜,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枕着胳膊沉沉睡去。
翌日在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半亮了,身侧的位置早已凉透了。多亏了他昨日带来的药,我的嗓子已经不再是火辣辣地痛了,身上的痛也减轻了几分,终于可以走下榻了。
刚踏出长春宫,迎面便扑来了一阵冷风,将我的头发吹的七零八落。我揉了揉眼睛,朝宫墙走去。漆红的宫墙落了颜色,露出了瓦红的砖,在那砖瓦的衔接缝中,固着黄色的方泥,一切显得沧桑而深沉。
我将里面的方泥抠了出来,按照兆清所说,两长一短击打在墙面上,很快,对面也传来了相同的回应。
“小姐!”
声音并不是很清晰,但我还是听到了兆清话音里的欣喜,仿佛多日未进餐的人喝到粥一样。
“三哥…”
他心领神会,“三爷没事,皇上没有怪罪。”
“莲容华…公主…晨儿…”
“张氏偏听则信、混淆视听,废为更衣,圈禁翊坤宫,羽林军把守。罗络交给道晏法师了,晨儿姑娘在乾清宫照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