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声清晰的“父皇”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宇文景睿,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小人儿,那粉雕玉琢的脸蛋上满是泪水。
此前,萤儿一直不肯叫他父皇,不论他怎么央求怎么诱惑。现在,她竟开口认他为父亲了,却是为了我,为了我这个一点都不尽职尽责的“母亲”。
“反了天了!伺候公主的人呢?!带公主下去!”宇文景睿回过味儿来,厉声斥道。
大殿外跑进几个宫女和太监,他们哆哆嗦嗦地请罪,然后把萤儿“抱”下去了。萤儿张舞着小手,满脸泪痕,令我心中如刀割一般。
我紧紧抓着裙裾,低头啜泣着,宇文景睿俯身咬牙切齿地说,“你不想做朕的女人是吧?朕偏不如你的意!”
“…”
“宣朕旨意!婕妤徐氏目无君上,祸乱宫闱,着废为末等官女子,幽居长春宫,无朕许可,不得任何人探视!”
我的眼泪如断了的线,不断向外涌出。末等官女子连普通宫女都不如,却依旧顶着皇帝妃嫔的称号,一辈子不能踏出宫禁,死后葬在皇帝陵寝。宇文景睿,他羞辱我,他要践踏我的尊严,让我生不如死地活着!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如何走出乾清宫的,双腿已经酸麻挪不动步子,大约是被暗卫拖着回到长春宫的吧!那朱漆锭金钉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住了,也将我曾经还抱有的希望关住了。
宇文景睿,既然我们不能相爱,那就互相恨着彼此吧!至少这样子,我能记住你,你也能记住我。
我背靠大门而坐,石灰地面的冰凉渐渐延伸到四肢和骨骸之中。这偌大的长春宫里只剩了我自己,就连晨儿,恐怕也再难进入了。
不知坐了多久,大概是交酉的时辰吧,大门上忽然想起了“咚咚咚”的声音。
我警醒起来,问道,“谁在敲门?”
“小姐!”
是兆清!我竟忽略了他已经是暗卫了!
“兆清?是你吗?”
“小姐!是我!你不要说话,听我说!”他好像十分着急,“他们都去吃饭了,现在剩下我和另一个人,他去解手了,所以没关系。”
我静静听着,眉头渐渐攒起来。
“小姐切记,和我联络用两长一短的信号,在别人面前,假装不认识我!小姐不用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暗卫中,您只要记得,我会全力保您安全便是了!不说了,他回来了!”
门上顿时恢复了安静,我还没从他说的话中反应过来,更不敢相信刚才那般淡定的人是他。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我的肚子也开始叫了起来,只好起身去小厨房找点吃的。厨房角落里有一点白米,但水缸里的水却已经不够了,想生火煮粥喝都不可以。但御膳房那边却没有要送饭的迹象,万分无奈之下,我抱起小木桶,走到宫门处,想让暗卫帮我弄点水。
我站在宫门前,鼓起勇气正想拉开门时,门却被推开了。
开门的是暗卫,其他人一溜扶刀单膝跪地,站在台阶下的正是身披鹤氅的宇文景睿,他手上提了一个楠木三层食盒,目光清冷地看着站在正前方的我,似是要在我身上戳出几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