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了拽半搭在肩上的锦被,“有没有,您自己心里清楚,不用专门跑来跟臣妾说。臣妾算什么?等哪天叫人算计死了,万岁爷肯让萤儿给烧柱香便罢了。”
他闷住了声,过了片刻才道,“不许再胡说了。木兰,往后你跟朕的衣食用度自一块儿送出,朕觉不让她们害你。朕擎等着你给生皇子呢,等孩子降生,朕大赦天下。”
信誓旦旦的诺言向来好听,只不过,甜蜜归甜蜜,它也只是诺言而已。
我半天不吭声,他自觉无趣,拉过锦被闷头睡了,一夜无话。
翌日宫人们瞧见他宿在了长春宫,皆惊骇不已,把心提到嗓子眼上来伺候着。偏偏这人非要赖在长春宫用膳,弄的满宫上下皆胆战心惊的。
我对着他没什么好脸色,他也不恼,把萤儿抱在身边,喂她吃这个,又夹那个,弄的小姑娘云里雾里的。
把这尊大佛打发走之后,我一如往常地陪萤儿习字看书。手上的绣活正是给宇文景睿缝一套寝衣,龇牙咧首的龙头已经绣成,在明黄色的底布上嵌着,显得异常狰狞。
晨儿卷起帘子走进来,走近些附耳对我道,“娘娘,储秀宫那边几位才人来给您请安了。”
我挥了挥手,让她先出去招待着,自己对萤儿道,“我有点事儿,出去一趟,你好好在这儿习字。”
萤儿看着我点了点头,便又继续写了。
我走到外间正殿,储秀宫那几位才人连忙俯身请安,我笑盈盈地扶起她们,问道,“几位妹妹怎么想起这会儿来长春宫坐了?”
蒋月蓉抢着道,“嫔妾们本该日日来给娘娘请安的,但又怕扰了娘娘清净。听说今儿皇上是从长春宫起驾的,猜想娘娘应该早些就起身了,因此才过来请安。”
“是啊,是啊!娘娘切勿嫌弃嫔妾们嘈杂。”
我抚了抚栗色镶金袍下摆处的皱褶,紧了紧手指上的护甲道,“怎么会呢?我向来喜欢热闹,你们愿意来长春宫,便是对我莫大的安慰了。”
她们几个听了我的话,彼此间交换了眼色,最后还是蒋月蓉起头道,“娘娘听说了么?皇上昨晚上下了旨,说翊坤宫莲贵人身体不好,让她多在宫中休养,不要走动。”
我低头摆弄了两下冒出来的多余的丝线,宇文景睿到底是要做做样子,不过仅是让张云静禁足,实在太便宜她了。
“这宫中就属娘娘最得圣心,翊坤宫那边再怎么折腾也是枉然。”
我抬眸望去,说话的女子长了一双丹凤眼,桃花面腮盈盈生辉,暗道好一个美人胚子!只不过她梳的发髻与我们有所不同,穿的衣袍也没有没过脚踝,不像是中原之人。
“我眼力不好,这位妹妹是?”
那女子娇笑一声,站起身行礼道,“嫔妾是高句丽秀女金雅儿,娘娘可能不知道,家父任职高句丽王都京兆令。”
“原来还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快起来吧!不是说你们高句丽王女也要来金陵吗?怎么这些日子没了动静?”
金雅儿掖了掖耳边的碎发,露出宽厚的耳垂,“王女在临行前忽然身体不适,于是我王向皇上递了请罪书,等明年开春之后,再来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