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低着头看脚下的小石子,“林师傅进吧,木兰在外边等您。”
“现在就已经不听师傅的话了?”,他又走回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肩膀道,“体仁殿只是用来议政的,若是谈了别的事情,他也枉作太子了。”
我抬起头瞄了一眼林师傅,他正期盼地看着我。我想了想,躲得过这次,却躲不过下次,这辈子还能就此不见面了?倒不如坦诚大方一些。
我对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慢慢轻声走进了体仁殿。刚踏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怒斥声。
“孤早就下过指令,河南一带饱受黄河水患之灾,发了修固大堤的银子,敕令当地官员务必重视此事。可他们呢,全把孤的话当耳旁风了那三十万两银饷都用到哪儿去了?是不是已经揣进自己的兜里了?!”
“殿下息怒…”
“还有辽东一地,谁给他们的胆子!竟敢私收赋税!老百姓等不到秋收就全饿死了!让宁王派人押解布政使进京,孤倒要当面问问他,是不是孤到了辽东,也要交他罗列的那些税!”
里间不断传出他怒拍案板、摔折子的声音,可以想象他此刻的怒容。在此之前,我从未听到他有如此气急败坏过。我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看来这些日子,他也不容易。
“你现在知道了?皇太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林师傅双手抱胸道,苍目中也多了几分无奈。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远道久久不语,大概就是我能想到的那个原因——皇太子初立,根基未深,远远不够号令天下、统御八方。而偏偏大周分封藩王,就凭这些藩王就足以破坏中央皇权的集中。
“他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我被他的话弄的一脸疑惑,什么叫“他的时间不多了”,再欲问时,他已经走了进去。
“殿下息怒。”林远道走到太子面前,“老臣以为,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此刻再痛恨那些贪官,也是无用。不若现在,开始想办法补救。”
原本站在议事厅的诸位官员本就撑不得下去了,一见林远道出现劝告,都连声应是。
景阑默然无语,板着一张脸翻着折子,气地胸脯上下浮动。
“老臣以为,现在最重要除了治理贪官以外,还有安抚民心。殿下此时应当迅速派朝中可靠的钦差携银两前往灾区,赈济灾民。另一方面,派人同时查封贪官府邸,押解回大理寺审讯。”
“依尔等之见,何人前往河南赈灾最为合适?”
底下又是一阵沉寂,林远道只垂首站着,似乎也想不起合适人选。过了许久,景阑才挥挥手,令其他几位大臣退下,沉声问道,“林师傅以为,何人赈灾合适?”
“殿下,河南灾况稍后讨论也不迟,老臣今天带来了一个人,只依靠她的力量,便足以解辽东之围。你还不出来?”
我怯怯地从隔断外走了进来,俯身问安道,“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他没有叫起,反而嗤笑道,“孤知道辽东之事是宁王在捣乱,不过就是为了让孤失去民心。师傅说,她可以解辽东之乱?”
林远道笑着说,“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