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泪汹涌而出,皇帝不曾下旨赐膳,而旨意又是真真切切的,那便是有人刻意陷害爹,从而离间皇帝与魏国公府的关系了。
皇帝得知隐情后,心中也是悲痛不已,下令责查盗传圣旨的太监,最终发现,乾清宫近身宫人中的小布子失去了踪迹,八成便是他了。在他的居处没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那个站在他背后的人也无从得知。
皇帝为了安抚我,信誓旦旦地答应我,一定查出真凶。
在爹薨逝的第十天,远在云南镇守的二哥、分封开封的郑王和二姐姐终于赶回了金陵,看到他们痛哭流涕,我内心又是一阵钝痛。世事无常,不知什么时候,最亲近的家人挚友就会离去。
五月初十那天,爹即将入葬,宫中派管事太监来宣读了旨意:追封魏国公徐政为中山王,谥号武宁,三代享王爵,赐葬钟山之阴。爹一生坦坦荡荡、卫国利民,早已名垂千史,那些身后名实在是无虞。
徐府的子孙皆按照辈分长幼为爹扶灵,我原本作为未记入族谱的徐氏女儿,本没有资格。但在大哥的强烈要求下,我最终得以送爹最后一程。
石砌的墓室冰冷阴森,就在最后一道石门即将落下的时候,我满脑子只是在想,爹会不会冷。
“等等!等等!”
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人皆回首望去,一男一女同乘奔袭而来,女子张扬着双手,嘴中大喊着。
大哥扬手示意拉拽石门的匠人,“先等等!”,随即,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
直到云若在我耳边嘟囔了一声“燕王和大姐终于赶到了”,我才晃过神来。与宇文景睿视线相交的那一刻,我莫名感到了一阵凉意,慌忙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我默默站在人群之后,看着大姐跌跌撞撞地跳下马,泪眼朦胧地扑到石室外面,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不孝女来晚了,没能送父亲最后一程,女儿痛断肝肠!”
经她这样一哭闹,大哥脸色暗了下来,只冷冷劝道,“父亲已经入土为安,王妃快些稳定情绪,省得扰了父亲亡灵!”
几乎在同时,我听到身侧有个吃味的声音响起,“摆这副样子给谁看?!从燕京到金陵的路程难不成比云南还远?就她贤德!我们倒都成了盼着爹死的不孝子女。”
“二姐姐…”云若拽了拽二姐的衣角,让她噤声。
我清楚二姐这般恼怒的原因。郑王胸无大志,终日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连带她也失了面子。相比之下,燕王文治武功,独霸一方,连朝廷都奈何不了。她看到大姐风光傲人,难免心中有气。
不过话说回来,二哥从云南赶回来,不过用了十天。她从燕京赶过来,到一直拖到了爹下葬之时,说她不是在故意演戏给大家看,估摸着也不会有人相信。
爹的葬礼安然完成,一代开国元勋就此长眠于钟山。大哥由此继承魏国公的爵位,也就是说,徐府最终将宝押在了皇太子的身上。
日暮西山,晚春短恨。春鸟站在树木枝桠上聒噪地叫着,扰的人心头纷乱无比。
绕过远山影壁,我沿着游廊走了一段路,不经意一抬头,便看到一个身影婥约的女子站在高处,目光清冷地斜睥我,“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