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满面惊慌之色。端敬贵妃连声询问道,“皇上怎么了?”
一个小太监囫囵着嚷嚷道,“皇上吐血了,皇上吐血了!”
我们脸色顿时皆变得煞青,还是尚仪反应的快,呵斥了那个小太监一声,“胡说八道,皇上只是身体偶有不适,哪来的吐血?再胡说八道,我让总管割了你的舌头!”
小太监顿时吓得不敢说话,唯唯称是,一溜烟跟着另几个向太医院跑去。
我跟在尚仪和贵妃身后,快步走进了殿内。刚到皇帝卧房外,便听得一阵急咳声。我遥首张望着,明黄色帷帐后,皇帝痛苦地抚着胸口,而御前侍候的宫人们皆是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是木兰吗?”他气息稳定后问到。
“回皇上,是木兰姑娘。”
“让她进来,你们都出去候着。”
皇帝此刻身体正不适,宫人们巴不得不近前侍候。一听皇帝这话,连忙利落打起帷帐来,纷纷退了出去。我呆立了片刻,只见皇帝斜靠在榻上目光慈蔼地看着我,全然不是传言中令人望而却步的弘治皇帝。
我走了进去,到他的榻前站定,一言不发,就那样干干地同他对视着。
“朕总算好好瞧过你了。”他舒了一口气,“如果你是一张瓜子脸,朕真就把你当成珍儿了。”
半天,他才意识到我没说话,挑了挑眉问,“怎么不说话?嗯?”
“皇上想让木兰说什么?”
“朕――该不该饶恕你爹?”
我清楚地翻了个眼皮给他看,袖口里的手攥地愈发紧,“我娘从来就没爱过你,她心里装的都是爹,因为只有爹,给了她一个孩子。”
“咳…”
“我爹死了,她做鬼都不会放过那个害死他的人!”我不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但我此刻已经不怨恨爹曾经冷待我和娘亲,我也能理解爹口中的苦衷了。
他的气息果然湍急几分,“好好好!朕不动他,朕不动他!他…他对你娘究竟如何?”
“这些都不重要,娘的要求本来就不高,只是一方栖息之地和一个承欢膝下的孩子而已。爹能给她这些,她一直很开心!”
皇帝眼圈微红,一时有些恍惚,“朕…朕和她曾经也有一个孩子,可是他…”
“他被您亲手害死了!”
皇帝猛地坐直了身子,又咳出几滴血,瞬间将胸前的团龙纹锦衣染的血红。他怒瞪着我,“你放肆!朕怎可能害自己的亲生儿?!”
我怔忡在了原地。看皇帝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好像真的与他无关。我冒天下之大不韪连声呛他,就是源自他不珍视娘和那个孩子,如今,我倒有些拿捏不准了。
就在这时,几名太医在周康顺带领下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连问安都来不及,便围在了榻前看诊。我倚靠在夔龙纹木窗旁愣着神,却被周康顺撞了一下。
“姑娘,借一步说话…”
我瞄了一眼皇帝,他紧闭双眼,几名太医正为他做着针灸。见状,我便跟了出去。走到外边一处僻静所在,他忽地跪了下来,磕了个响头,哭嚎道,“奴才命贱,没想到还能见到娘娘生的小主子,奴才给小主子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