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爹双膝跪在了冰凉的地面上,震的大地仿佛抖了一下。我惊恐地来回望着他们,难道姐姐曾告诉我的都是真的?
“臣死罪,甘愿接受一切罪罚。”
听到爹如是说,我慌张地跪下去,呜咽着抱着他的胳膊哭,可他看向我的眼神却是那样的身不由己,甚至落下了泪。
“弘治二年,臣奉诏安抚赣州百姓,回京途中,经过苏州。听闻当地的女娲庙很是灵验,故而前往为夫人求子,却不曾想看到了她。是时,她正欲剃度为尼,只因臣对庵内师太说了一句话,师太便不敢再收留她,她也自行离去。”
“……”
“后来,臣在筵席上被苏州官员灌醉,不知怎的进了万香楼。混沌中,被老鸨塞了一个女子,传为前朝歌女。糊涂之间,便…第二日醒来,竟然是她…”
我紧紧抓着爹臂膀的手蓦地失去了力气,垂在了半空中。“咚”一声,抬眼望去,端敬贵妃撞倒了楠木几上的摆饰,挂着佛珠的手不停地抚着胸口。
“珍妃娘娘,主子!”尚仪哭道,才让整个殿中的人如梦初醒。
珍妃就是我的母亲,她曾经是大周皇帝后宫中的宠妃,后来不明不白地随了父亲。
“木兰…是几月里的?”皇帝自嘲般地冷笑了两声,最后气息虚浮地问到。
我心知皇帝此问是何意味,他问我降生的月份不过是为了验证我的血脉,遂答道,“侯门四月群芳落,墙角木兰始盛开。”
他痴痴地念了一句,“四月…”
弘治二年五月,娘已经离开了皇宫,而我正是次年四月出生。
我的的确确是魏国公府的女儿。
“臣自知罪孽深重,原想早日向皇上坦白一切,可碍于娘娘…”爹轻咳了一声,“可碍于她心意已定,又有了木兰,才决定隐瞒至今。臣甘愿领罪。”爹跪伏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我呆呆地看着他官帽边露出的几根银丝,心隐隐地剧痛起来。
“回去,无朕旨意不必上朝。尔等都回去,都回去!”皇帝极力克制着情绪,侧躺在宝座上,紧闭着眼揉着额头。
我被两个小宫女搀着缓缓走出了殿,迎面而来的光线刺的我眼球发痛。我抬起手遮挡着,站在白玉石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道道红门之外的世界。飒飒的风吹的我的衣袍哗啦作响,周围静谧无声。
过了许久,我才听爹艰难启唇喊道,“木兰,爹不是故意对你隐瞒事情真相…”
“我知道。”我转过脸回到,“您先早些回府歇着吧,我…我只想先静一静。”
他点了点头,才迈步离开,如灌铅一般的沉重。我和他都深深地明白,皇帝这会儿不计较,不代表下一刻不会龙颜震怒。
我紧紧攥着手,走到尚仪和贵妃面前,正愁如何开口,却听尚仪娓娓道,“我的小主子,怪不得那样像呢。我见你第一面时,就诧异怎么会有和娘娘那样像的女子。原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木兰也没想过,娘亲竟然会是…珍妃娘娘…”,我怯懦恰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众人,娘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变成珍妃了呢!
我神思游离着,殿门口蹿出了几个腿长的小太监,他们大喊着,“宣太医!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