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子嗣的前提下,珍妃就已经宠冠六宫、处处压人,若是再得一位皇子傍身,恐怕连皇后都压不住她了,甚至她的孩子有可能威胁中宫嫡子的地位。
“正如我们预料的一样,这个孩子,最终没能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是后宫的妃嫔害了这个孩子吗?”
尚仪摇摇头,“无从得知。我只记得,那个孩子没了之后,公主精神就很差了,总是会在皇上驾幸的时候与皇上拌嘴吵架。直到弘治二年四月初,我们近身伺候的宫人被强制离开了长春宫,又过了一个多月,便得知公主薨了。”
“您做了这么多年的尚仪,就没想过彻查公主死因吗?”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如何不想知道?但皇上处处阻碍,我实在无从着手,只能与他定了一个约。”
“什么约?”
“皇上要我做司乐,负责照看公主遗物。他向我许诺,在他即将…即将离开人世之时,会将所有实情全部告诉我。”
我的呼吸一窒。珍妃之死果然没那么简单,皇帝做出这个举动证明另有隐情,会不会…珍妃根本就没有死?!
“皇上竟然会做这样的许诺…”
我抬首向窗外望去,太阳已经升至正南方,明亮温和的光线撒入卧房,让人无端生出一丝困倦之意。
尚仪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给了我,我也不便再打扰,一边从竹篮中拿出各式点心,一边说,“大人,您也该用膳休息了,今儿木兰真是叨扰您了。”
她温和一笑,“哪里叨扰了,我也好久没回忆往事了。”
我轻轻颔首,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摆,便告辞了。刚刚走到门口,还未推开门,又听她在背后道,“茫茫深宫,洪水猛兽层出不穷,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轻易对别人讲你的发现!”
我宽释地点点头,吱呀一声推开了门,越过门槛向外走去。
我到司乐给苏绣和林浣清送了吃的,只坐了片刻就离去了。苏绣依旧是洒脱火辣的性子,而浣清的改变倒让我有些诧异。原先,我只当她是温柔可意的女子,从未见她发过火,今日一去,刚踏进门就见她在斥责小宫女。
大概真应了一句话:人总是会变的。
我心里实在着急想知道所有关于珍妃的事,方才能断定娘是否真的牵扯其中。我匆匆回了颐淳阁,简单用了饭,便翻出银质雕花盒向景福宫而去。
景福宫离着颐淳阁还是挺远的,我要穿过整个御花园才能到西六宫那边去。时值二月中旬,液池两旁的柳树已经开始抽新芽了,挡不住那萌动的绿意。花坛中的鲜花已经长出了苞蕾,只待大地回暖、春雨滋润,便能竞相争放。
我匆匆而去,走到景福宫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午休的时辰来的。但我又不甘心白跑一趟,遂走上前去敲了敲紧闭的宫门。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便打着哈欠开了门,半睁着眼斜瞄了我一下,“谁啊?”
“我是来见贵妃娘娘的,劳烦公公通报一声。”
他摆了摆手,“哎哟,您快请回吧,我景福宫的都没见过贵妃娘娘,你去哪儿见啊!”
“喂!你别关门啊!我真的认识贵妃娘娘,她一定会见我的!”我用手掰着门,他也不敢使太大力气。
“快走!快走!”
我还欲理论,却听身后有人问道,“你是何人,竟敢闯景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