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三人听到田畹说屋内有情况,都有些惊慌失措,雷思仁心中正想:“莫不是被他发现了吧,应该不会啊……”,忽然又听到田畹怒声说道:“肯定是床上有什么东西,把我给害了,你们赶紧给我把床上、床下都好好搜一遍,不要再害了美人!”,边说着,边用手捂着屁股,由王教头搀扶着一瘸一拐离开床边,
众侍卫正要奔向闺床而去,一旁的陈圆圆赶忙阻拦,有些气急地说道:“国舅爷,切不可如此,我闺房之处本就不应该随随便便闯入男子,更何况还要用那污手去触碰我的闺床?!”说话间,陈圆圆已将自己挡在桌前,心想着:“能来我屋里的肯定是熟悉我的人,不管床下来者何人,绝不能被发现,否则我肯定会被误解,众口铄金,到时候肯定是百口莫辩”,田畹一听,确实如此,连忙喝住众卫兵,忍着疼痛说道:“那美人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我现在疼痛的坐立不安,需要赶紧回府医治,没想到,盼望了好久才得到的好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不过美人请放心,等我休了我家那只母老虎,在和你共……”话音未落,一名神色慌张的卫兵急匆匆冲进门来,直接对着田畹叩拜,气喘嘘嘘地说道:“国舅爷,大事不好了!外面……,外面……,外面……”
“混账东西,有话给我好好说!”田畹呲牙咧嘴地吼道,
“国舅爷,楼外面发现了夫人,还带着好多家丁,已经朝着这里赶来,”
“啊?!……那只母老虎不是去拜访好友了吗?说好了明日再回,怎的当天就回来了?!故意杀个回马枪?!这可坑死我了!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办,怎么办……”急的田畹直跺脚,又触发了屁股的蛰痛,疼的咬牙切齿,
“国舅爷,那咱就别墨迹了!跟往常一样,赶紧后门走”王教头捉急地说道,
“好,那赶紧来人背着我……”田畹话未说完,石力从屋外走进来慌忙说道:“国舅爷,已经来不及了,前门、后门已经被围了,估计这会儿夫人已经……”这时,就听见楼下一声大喊:“田畹,你给我乖乖滚出来,或许本公主考虑、考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否则定叫你魂飞魄散……”田畹听到这声音,已是被吓得小腿抽筋,站立不稳,哆里哆嗦的,早已六神无主……
床下雷思仁三人,大概听了个明白,互相看了几眼,互做手势,心中都暗喜,都想看看这赃官污吏是怎么被老婆罚的,陈圆圆却是第二次遇到这种情况,回想第一次:田畹丑态百出,其夫人凶悍异常,狼猛蜂毒,抄起东西就打,屋内一片狼藉……,这些画面历历在目,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栗,心想:“这次不知道又会怎样……”
“赶紧藏起来再说,千万别被发现!”石力恐慌的说到,
“对、对、对,我赶紧藏起来,”田畹边说着,边环顾四周,看了看陈圆圆身后的床下,陈圆圆心中也是一惊,慌忙说道:“国舅爷,那就快藏在你身后的屏风后面吧,”
“开,开,开什么玩笑,现在痛的我站都站不稳,怎么去屏风后面,赶紧给我让开,我还趴床下好点,”田畹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向着床走去,
“国舅爷您身份高贵,怎么能……”,楼梯‘咚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场众人已经紧张的不行了,都有些手无足措,
床下雷思仁、吴伟业、李岩三人猝不及防,万万没想到会演这么一出,田畹也要钻床下,这必是暴露无遗了,三人用眼神交流了起来,互相已是心领神会,紧紧抱成一团向墙根靠拢过去,以便给这大胖身子的田畹腾出个地儿,只能是随机应变,走一步看一步了……
“别废话了,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该怎么说,该怎么办,你们自己掂量着点,谁要是给我捅了篓子,我定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田畹边说着,边头冲里屁股朝上趴到地上,十分费力的朝着床下钻去,
田畹心中一直默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各位神仙,你们一定要保我平安度过这次,以后定会多多给你们上贡品……”突然看到几只手,吓得田畹一激灵,猛一抬头,只听“咣当”一声响,顿时头痛欲裂,眼冒金星,看到眼前三个人头,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差点就要站起来赶紧跑,定了定神,看到雷思仁三人脸上僵硬的笑容,瞬间好像都明白了,田畹呲着牙,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屁股,床下雷思仁、吴伟业、李岩三人一同用手指放到了嘴边,做出一个闭嘴的手势,田畹此时也只能忍耐,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心想:“等过了这风头,一定好好找你们算账!……”几人听到屋内想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呦,都在呢?怎么貌似少一个人呢?”一位身穿绣金鸳鸯紫红大袍,头戴黄金步摇,长得有些丑陋的妇人阴阳怪气的说到,屋里鸦雀无声,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都怕捅了篓子,
“小人,见过夫人,不知夫人来此作何……”王教头俯身低声说道,额头都冒出了一层细细汗珠,
“王教头,你这是明知故问呢?还是故意装傻呢?”妇人撇嘴问道,
“我,我,我还是不太明白妇人您,您的意思……”王教头不敢抬头,
“哼,都是好样的,等我把人抓着了,有你们的好果子吃,我问你‘你来这里,还带这么多兵,来干什么?’别告诉我管理治安,抓贼来了,这还轮不到你,有府衙管着,”妇人步步紧逼着问道,
“我来这里,干、干,嗯……石大人你说吧”王教头赶紧把包袱扔给了石力,石力一听顿时就慌了,飞快的编造着说辞,
“别怕,你就如实回答,我不会难为你的”
“恩,恩,事情大概是这个样子的,恩……”
“快说,别给我废话,想拖延时间是不是,不过现在整个眉楼都被我封锁了,飞出一只鸟儿都能被我看见,”妇人又斜视看着陈圆圆,恨恨的说道:“哼,虽有姿色,奈何命贱!”
“额,噢,是这么回事,今日眉楼有些不太平,有人吃白食,而且毁坏了我的贵重之物,然后躲起来不见了,恰好当时王教头也在,所以就挺身而出,帮我搜查眉楼,又因我犯懒,所以才没有奔波去上报官府,基本就是这个样子了”,石力觉得自己编的还算合情合理,
“是这个样子吗?想好了再说,”妇人恶狠狠地看着王教头问道,
“是,是,是这样的,正好刚刚搜完这间,正要去搜下一间”
“这间确实没有?这可是陈大美人的闺房,你们要不要,再好好搜搜?床下及犄角旮旯都看过了?”
床下四人一听,更加紧张起来,田畹过于紧张,加上屁股又痛的厉害,竟不小心顶了一下床,恰好被妇人看到,厉声喝道:“床下有人!还不赶紧给我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屋子里的人都不敢大口喘气,心中都怕了起来,床下田畹双手抱拳,一副可怜乞求的表情,雷思仁心想:“纸终是包不住火,还不如卖他一个人情,这样的话,之前的事,也能功过相抵,别再惹什么麻烦上身,”想到这里,雷思仁冲着田畹一抱拳,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便缓缓爬了出来,在场众人都是一惊,吓了一跳,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都疑虑:明明进去的是田畹,怎么又出来一个人,难道是早就在床下了?
越想越觉得不可理解,
陈圆圆看到雷思仁从床下爬了出来,心中已经明白了多半,心想:“他定是怕我为难,所以回来想要帮助我,不过,他是怎么知道我住处呢?我们之前从未萍水相逢过,更不会知道我住哪儿,好生奇怪……,不管怎么样,他能这么做……”想到这里,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
“我就是刚才所说之人,请你们把我带走吧,”雷思仁毫不犹豫的说道,看到出来的并不是田畹,那妇人更是吃了一惊,心想:“看来这次是真的想错了,没准儿国舅爷真的没有来过这儿,”便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做什么?”
雷思仁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信口说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那妇人一听,心中想到:不过就是一穷酸书生,看来国舅爷真的不在此处,我还是赶紧回府再去看看,便叫上了众人一同离去,大家都捏了一把汗,总算是平安度过了,
王教头和石力赶紧跑到床边,跪倒地上,掀起床帏去拽田畹,两人朝里一看,顿时吓得坐到了地上,里面竟然还有三个人!
三人纷纷而出,在场众人也是十分惊奇,王教头和石力赶紧将田畹架住,田畹早已疼痛难忍,扭头恶狠狠地看着雷思仁他们三人说道:“今日之事,不算完,等咱们日后再算账!”然后对着侍卫说道:“赶紧把我抬走,抄近路,一定要赶在母老虎回家之前赶到!”一行众人架着一瘸一拐的田畹下楼而去,
雷思仁等三人将事情的原委和陈圆圆说了一遍,陈圆圆这才明白了过来,雷思仁说道:“折腾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不如改日再聚,”三人离开眉楼,
三人走出眉楼,李岩首先告辞,雷思仁和吴伟业回家之路同向,一直并排行走,行到玩月桥上,看着空中的月亮,吴伟业有感吟道: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雷思仁心中早已惦念起了卞赛,听到吴伟业的诗,对自己的身份又有了些迷茫,也随声附和道: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吴伟业说道:”郑兄喜欢的诗,好像都带有一种不可捉摸的忧伤,郑兄胸有丘壑经纬,是不是忘记了一件小事?”
听到吴伟业这么问自己,雷思仁有些疑惑起来,在脑海中仔仔细细搜索了起来,都没有想起来什么事情,看到雷思仁的表情,吴伟业哈哈大笑着说道:“你答应要送小妹礼物的,你忘了?”雷思仁一拍脑门心想:可不是不嘛,答应人家里礼物了,却忘得一干二净,急忙说道:“看我这脑子,希望吴兄不要见怪!给小妹买什么礼物,我还真没有想好,”
雷思仁心想着:这是明朝,根本没有礼品店,不知道去哪儿买,也不知道买些什么,能送什么礼物呢?望着秦淮河,突然眼前一亮,心中已经想好送什么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