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思仁仔细想着能送什么礼物,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秦淮河,一轮新月映入其中,月影随漾漾水波而漂动,俯身观月影,人影空浮动,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对着秦淮河水说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我要送小妹一面镜子,吴兄你看如何?”
“你送礼物给小妹,又不是我替你送,自己只要想好了便可以”吴伟业笑着说到,雷思仁正想要问哪里可以买,顺手摸了一下钱袋,心中想到:“坏了,钱都给了卞赛她姐妹二人”,便对着吴伟业有些尴尬的说道:“吴兄,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想给小妹去买礼物,怎奈钱全送给了卞赛姐妹,改日我定亲自送到府上,你看如何?”
“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不过,依照小妹的脾气定是又要大闹一番,你看这样如何,我帮你挑选一个,就当做是你送的,”
“好吧,貌似这样才妥当一些,那就又让吴兄费心了,一定要告诉我价钱,改日我一定如数奉还”
“区区小数,不足挂齿,你我之间就不要这么客气了,那我们二人就此别过,如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到我府上来找我,”
“那就多谢吴兄了,日后一定到我‘杏林堂’也来坐坐,”
两人分道而别,雷思仁走在路上,心里想着这一天发生的各种事情,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正走到一片柳树林,前面就是贡院一侧围墙,突然看到一人翻墙跳出,雷思仁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只见此人东张西望,鬼鬼祟祟向前走去,雷思仁装作漫不经心的朝那人走去,只见那人刚走出围墙一侧,便立刻大摇大摆向前走去,并未在意有人跟在后面,雷思仁与那人越走越近,
突然那人一回头,正好看见了雷思仁,两人四目相对,互相都吃了一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踪过自己的李过,雷思仁心想:“现在官府正在通缉他和黄来,他不在铁匠铺好好待着,却跑去眉楼与人偷偷摸摸相会,况且贡院也是官府所管辖的地方,却又从贡院里面跳墙而出,他叔侄二人肯定瞒着更大的秘密,”李过看到雷思仁也是心中一惊,暗暗想到:“刚才我从贡院跳出,不会被他看见了吧?”雷思仁正要开口问话,李过立刻转身走了过来,用手紧紧摁住雷思仁的胳膊,在耳边低声说道:“此处人多眼杂,回去再说,”两人紧紧挨着,一前一后朝着铁匠铺走去,
李过特意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被人盯上后,赶紧拉着雷思仁进了铁匠铺,转身将木门插好,回头立刻问向雷思仁:“郑兄看到了什么吗?”
“我正想问你,你进入到贡院里面去干什么了?”雷思仁问道,这时刘宗敏和黄来也从里屋走了出来,
“恩,有些事情不能跟你说,你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少,”李过低头沉思道,
“你们如果把我当做朋友就不能什么事情都瞒着我,”雷思仁有些生气了,
“郑兄你放心,其实有些事情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刘宗敏吗?”
“郑兄,你就不要多想了,肯定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黄来走到雷思仁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望着黄来俊冷深邃的眼神,雷思仁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转身用手指着李过,立刻对着黄来问道:“你本不姓黄,因为他姓李,而你们又是叔侄关系,那么你肯定姓李,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这……,我确实叫黄来,但我不姓黄,确实姓李”黄来有些心虚地说道,雷思仁此时脑海中在搜索着自己所有的记忆:叫李过的人,他与李过是叔侄关系,李过……,叔侄关系……,他说他杀过人逃了出来……,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人名,雷思仁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有些心有余悸地问道:“你是李自成吧?”只见黄来儿听到这三个字,吓得一下子做到了身旁的木凳上面,呆呆的望着雷思仁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本名?!”说完之后,扭头去看一旁的刘宗敏,此时的刘宗敏内心也是一震,心中想到:我也是知道他叫李自成不久,况且我从来没有透露过任何消息给他,他怎么会知道?!,同时连忙冲着黄来摆手摇头,此时雷思仁已经看清楚了这一切,眼前就是历史大名鼎鼎的李自成,确实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内心已是翻江倒海,波涛汹涌,脑海似有万千想法,却又好像只是一片空白,
雷思仁定了定神,心想着:一定要让李自成信服于我,这样在乱世暂且可保我周全,这样我就有能力去保护卞赛……,故作神秘的说道:“你们也不用瞎猜,实不相瞒,我不仅仅是一名小小郎中,我远可比东方朔,近可比刘伯温,”
“郑兄休要故弄玄虚,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对你是太了解了,”刘宗敏有些不屑地说道,
“既然你们什么都不愿意说,不相信于我,那就算了,”雷思仁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李自成确实有些吃惊,紧接着问道:“想让我坦诚相待,那你先解释下,你是怎么知道我叫李自成的?”
“我要是说我有一点点未卜先知的本领,你们肯定不信,”雷思仁努力搜索着自己脑海中的稗官野史,缓缓对着李自成说道:“那我先推算推算,有些地方或对,有些地方或错,生你之日,你的父亲曾梦见一个黄衣人进入家中,于是你父亲思前想后,便将你的小名叫做‘黄来儿’,你不但将债主杀死,而你的妻子因与人私通,你又将其杀死,人命在身,所以你一直奔逃在外,我说的可对否?“
此时屋里面的几人都哑然失语,有些惊恐的看着雷思仁,李自成听完之后,立刻拜倒在地,诚恳地对着雷思仁说道:“郑公子大才,大隐于世,可否为我指条明路,能否助我一臂之力,”李过和刘宗敏也纷纷请求雷思仁为自己占卜前程,雷思仁有些心虚了,解释道:“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千丝中一丝,万缕中一缕,而相互牵绊,佛语有云:不可说,不生生不可说,生生亦不可说,生不生亦不可说,不生不生亦不可说;生亦不可说,不生亦不可说,以有因缘故得可说。你们就不要再多问了“几人听得云山雾罩,有如坠入云雾之中,不过都对雷思仁刮目相看,崇拜之极,几人自己都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雷思仁看时机成熟了,便趁热打铁看着李过问道:“你去眉楼作何?又偷偷从贡院跑出来,去那里干了什么事情?”
李过听到雷思仁这么问自己,侧头看向李自成,与李自成眼神交流了一下,便说道:“既然郑兄实属高人,那我就大概告诉你事情地原委,不过说之前,你必须先起誓:如透露给他人,必定遭天打雷劈,死无全尸”雷思仁一听问题似乎有些严重,只能照着原话起誓一遍,
“我去眉楼,是与太师府一人碰头相会,那里人多杂乱,反而不容易被人注意,有事情容易蒙混出去,灯下黑才安全嘛,我听说太师从京师来到金陵是要密谋一件大事,而此人是我一好友,向我通风报信,”
“你说的太师可是别人口中所说的国丈田宏遇?”雷思仁若有所思的问道,
“恩,没错!就是这狗官,只可惜我那朋友身份低微,不能靠近这奸臣贼子,也并未打探出什么可靠消息,可他说田宏遇晚上总住在贡院,而不是住在自己的府中,这其中定有阴谋,所以我才趁着天刚黑,卫兵轮流吃晚饭,警惕性低的时候,偷偷进入贡院,想打探一下虚实,”
“那你知道了些什么吗?”雷思仁紧接着问李过,
“我只是看到了田宏遇这狗官确实在贡院内,但并没有打探出什么消息,而且田宏遇这狗官一来,金陵城已经全面戒备森严了,主要是想取他狗头的人很多,我也只能再多等等时机,”李岩愤愤地说道,
“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杀田宏遇呢?”雷思仁不解的问道,
“亏你自诩东方朔、刘伯温再世,竟问这种问题,这狗官身兼要职,却是欺上瞒下,阻碍新国策执行,横征暴敛,只为满足自己一己之私欲,本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败类,要不是他女儿受宠,他根本不会有此待遇,”李自成恨恨的说道,
立刻又凑近了雷思仁,用极小的声音问道:“你能不能推算出当今崇祯帝何时驾崩?”
雷思仁一听,心中便明白:李自成已有反叛之心,说的太多,或许会引来杀身之祸,为了保全我自己,我绝不能让他知道的太多……,对着李自成笑着说道:“佛语有云:不可说,”李自成看到雷思仁故弄玄虚,便又对他有点将信将疑,产生了一丝丝怀疑……
站在一旁的刘宗敏觉得雷思仁真的有些不同寻常了,手里攥着一张黄纸,不知如何开口,旁边的李自成已经忍不住不停地向刘宗敏做暗示,雷思仁已经觉察到了,便直接对刘宗敏说道:“刘兄有何事不妨直说,何必扭扭捏捏,惺惺作态?”刘宗敏一听,只能硬着头皮,拿出手中黄纸,将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雷思仁说了一遍,
雷思仁听完之后,顿时觉得张口结舌,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