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生生眼前一花,便已离开无尽深渊,回到乾元皇室秘境。龙门山底,梧桐树下,白云苍狗,长风萧萧,一名白衣男子,长袖飘飘,仿佛融入天地之间,笑吟吟地望着他。
易生生识得这白衣男子正是在无尽深渊小土城中见到的那名男子。他是怎么出现在无尽深渊外,来到这秘境之中的呢?易生生心中大惑不解。
白衣男子笑道:“小家伙,我费了一些手脚把你救出来,你连一声谢谢也没有么?”
易生生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还是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说道:“谢谢你救我出来。还请你再出手,救我的两个朋友出来。”
白衣男子笑骂道:“小家伙,不懂礼貌,倒是懂得得寸进尺。不过,我很欣赏你,所以原谅你的不懂礼貌,可惜,我只欣赏你,所以不会出手救其他人,免得惹麻烦。”
秘境上空,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清越而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怒意说道:“你既然知道惹了麻烦,还不给老夫快滚。等着老夫出手留下你么?”
白衣男子展颜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老不死的,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你要是能留下我,那就该出手吧。如果没把握,还请稍安勿躁,我马上就走的。”
“给你半柱香时间,要是还赖着不走,老夫少不得要出来活动活动筋骨。”苍老的声音怒道,随后悄无声息。
白衣男子微微颔首,笑道:“哪要半柱香的时间?我们马上就离开。小家伙,牵着我的手,带你出去。”伸手握住易生生的手。易生生立刻觉得眼前划过一道流光,只是惊鸿一瞥,流光消失,而他已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如果不是白衣男子真真切切站在面前,他还以为自己在做一个荒诞离奇的梦。高山流水,林木深茂,一条宽阔的官道在林水间曲曲折折,不知道通往多么遥远的地方。官道上人流熙攘,车水马龙,既有普通的平民百姓,也有许多深藏不露的修元者。
易生生擦了擦眼睛,惊疑问道:“我们到哪里了?”自从白衣男子出现,小衣已平息静气,将自己深深地藏入了太极丹田的深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白衣男子道:“这里是乾元帝国的边境,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叫什么。”
易生生哦了一声,又问道:“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没有理由,纯粹出于我高兴,我乐意。可以吗?”白衣男子看似缓步行走,其实步速极快。易生生不得不小跑跟着,经过小半个时辰,已经累得鼻翼出现细密的汗珠,呼吸也略显急促。
来到一个小水塘边,白衣男子忽然停下脚步,易生生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他身上。白衣男子道:“这水太脏了。”言毕,屈指轻轻一弹,一粒火焰微小如豆,坠落水塘,并不熄灭,在池水中滋滋燃烧,只是眨眼之间,池水已被尽数烧干。易生生看得目瞪口呆,在他的修元常识中,水能克火,如此微小的火焰居然能蒸发这么巨大的池塘,在他看来,完全超出常理。
火焰蒸发完所有的池塘水后,停留池底,散发出逼人的热力。白衣男子道:“给我灭了吧。”从袖中掏出一块金属片,缓缓靠近火焰。金属片没有丝毫融化迹象,倒是它边缘的锋锐之气,乍放即收,火焰畏缩地抖了几抖,一溜烟地弹起来,溜回白衣男子的指甲缝,不觅踪影。
白衣男子瞧了瞧易生生的反应,觉得甚为满意,温声问道:“本该水克火,火克金,刚才所见,你是不是感觉很奇怪?”易生生大力点了点头。
白衣男子呵呵轻笑起来,道:“五行生克,岂是你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巨大的火灾绝非一盆冷水可扑灭,巨大的金属绝对一点油灯所可融化,这是量的差距。深山有木坚逾精钢,可断金碎玉;沙漠黄土寸草不生,绝对常木所能依托;世间有重水,断壁穿墙,又非常土所能克制,这是质的差距。五行生克,环环相因,变化万千,小家伙可不要被浅薄的知识所误导。”
易生生听得目眩神摇,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可怜巴巴地看着白衣男子,两眼放光地请他继续讲解下去。
白衣男子干脆寻了块大石头,施施然坐下,任由易生生毕恭毕敬陪立在旁边,继续说道:“五行还可分四个层次。金木水火土五个基本物质形态之上,是比较稀少的纯度、属性更高的金精、木精、水精、火精、土精,在此之上则是极为珍贵的金灵珠、木灵珠、水灵珠、火灵珠和土灵珠,又在此之上就是万古难求的金灵之心、木灵之心、水灵之心、火灵之心、土灵之心。你所拥有的青龙之心属于木灵之心,大地之心属于土灵之心。”
易生生本来听得津津有味,闻言惊道:“你……你怎么知道……”他赶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白衣男子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又何止知道你的青龙之心和大地之心?”小衣在丹田深处微微瑟缩了一下,终于忍住没有尖叫出声。
白衣男子继续说道:“一般而言,更高层次的物质,要比更低层次的物质属性、能力值更高。但是,世间万事本无绝对。比如有一种叫水银的金属,一旦转化为层次更高的金精,在硬度与锋利程度上,甚至赶不上普通的铁器,不过它因为兼具水属性,所以也有其他神奇的妙用,这又绝非铁器所能比拟了。另一方面,即使是相同层次,不同的物质也在属性上存在差异。比如长白山的铁桦木,硬度可比精钢,在锋锐属性方面几乎凌驾于其他木属**物之上,几乎可比拟神木梧桐等极为珍稀的木属性物质。”
“神木梧桐?”易生生又是一声尖叫,又连忙赶紧捂住嘴巴。丹田深处,神兽凤凰小衣两只爪子紧紧抓着一根细小的木头,面色绝望地看着易生生。
幸好,白衣男子只是嘿嘿笑了两声,没有追问,而是继续说道:“有些物质,因为本身属性的关系,即使在基本物质形态时期,就已经具有堪与最高形态物质比拟的能力。比如神木梧桐,绝对不会弱于一般的木灵之心。”
“啊,有这么厉害?”易生生再度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当然。”白衣男子不以为然地答道。“不过,神木梧桐除非升华为神木之心,否则还是比不过你的青龙之心。在木属性物质世界里,神木梧桐是仅有的几种能与青龙比拟的物质。其实,世间万物,大部分分属五行,偶有无可界定之物,或是无一可用的废物,或是不过多得的宝物,而究竟是宝是废,存乎一心。类似于丹田毫无元气之人,在普通人看来是毫无修元前途的废物,但在真正的修元人眼中,这类人是拥有无限可能性的绝世天才,只要假以时日,一旦历经万千苦难,必定能够脱颖而出,成为俯视整个修元界的高手。”
易生生福至心灵,扑通跪倒,连连磕头,叫道:“师父,请收我为徒,教我有关五行生克真正的道理。”
白衣男子毫不客气地受了他三跪九叩,才轻轻发出一道元气将他托起,道:“有关修元的真谛,我也才知道一些皮毛。我之所学,都来自鸿渐大陆的修元圣地屯蒙书院。你如真想学习,不如即刻前往屯蒙学院。”
易生生沉吟道:“屯蒙书院,我听说过,听说是很厉害的地方。但是,我认定您就是我的老师,请您收下我。”说完,他倒头又拜,却发现一股元气在两膝间氤氲流转,无论如何也拜不下去。
白衣男子伸手指着路的尽头,笑道:“去吧,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在路的尽头就是屯蒙书院。你到那里去寻找你的机缘,至于我们两,有缘还会再见的。”声音未落,身形袅袅消失在空中。
易生生愕然半晌,脸色渐渐变得坚毅,道:“好,我马上去屯蒙书院学习。等我的实力上升到满意的程度,希望有缘再碰到你,拜你为师。”转身快步沿着官道走去。
他小小的身影经过几个曲折,消失在丛林之间。之前白衣男子栖身的地方,袅袅出现两个人影。一个正是白衣男子,另一个蓝袍素带,面色温润,微笑道:“文道兄,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矫情了?明明看中了这颗苗子,却还百般推三阻四。”
白衣男子也是笑道:“非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天笛兄,太轻易得到的东西,万万不会珍惜,你懂的。”
蓝袍男子微微一笑,展目望向官道尽头,没回应白衣男子的话,却是喃喃道:“小小年纪,就以空无丹田而成就阴阳二气贯通的太极丹田,还能得到大地之心与青龙之心加持。这小家伙,如果不是有绝世高人暗中照应,就是具有天大的气运。假以时日,绝非池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