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丹生,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哪怕永生被关在这无尽深渊,不见天日。”易生生吼道。五色凤凰凤嘴如绝世神兵,风声破空,凌厉无匹地凌空啄下,金红魔熊一只眼珠被啄瞎。金红魔熊双足被大地分身制造的陷阱陷住无法脱身,在五色凤凰面前,它就好像一个玩具被肆意撕扯玩弄。
何丹生面如土色,闪身躲到金红魔熊身后,在它巨大身躯的遮蔽下,悄悄向出口溜去。元气青龙和五色凤凰看着他逃离,却并不去拦阻,因为易生生已经收回了青龙分手,手持连山笔拦住了他的去路。连山笔黑色分明的笔锋无风自舞,一股高贵而又平和,凌厉而不露锋芒的气息漫溢开来,仿佛牵动着整个天地的气息流动。
何丹生眼中闪出一丝厉色,他曾经是这个空间的绝对王者,掌控着所有流放者的生死。而现在,依靠升元丹的药力,他的境界突破了筑基境的桎梏,进入了他从未体验过的金丹境。虽然这种依靠药力催生的境界只是金丹境的伪境界,否则无尽深渊感应到之后,必定将他吸收进了另外一个空间,但是他能够感觉到体内雄浑壮大的元气流动,远远超出以前最巅峰时期。在服下升元丹,气息疯狂暴涨的时候,他一度有着凌驾于天地之上的错觉,感觉自己就是这片空间至高无上的主宰。然而,就是这个小家伙,通过龙、凤两大元气化形元兽,打碎了他的错觉。而且,现在他还昂首站立在无尽深渊的出口处,试图阻拦他重见天日,重获自由。这种憋屈的感觉,让何丹生心中杀机如潮。
身后,金红魔熊已被青龙、凤凰撕成碎片。何丹生不想再耽误时间了,他的双眼喷出半尺长的金芒,眼眶周围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两道携裹着黑色火焰的淡金色光芒从眼中喷吐而出,连空气都被灼烧出黑烟。易生生平抬手臂,连山笔笔锋微微抖动,在虚空中划出一个太极图。太极图缓缓旋转,牵动着天地间微妙玄奥的气机,黑者漆黑如墨,白者有若新雪。黑白两色对比极为鲜明,却有无比和谐,黑色火焰燃烧的淡金色流光在黑白气机的影响下,一点点减慢速度。点点金光向外逸出,形成一道长长的轨迹,好像朝阳初升,在无边水面上铺就的金色光路,粼粼点点。那淡金色流光冲到易生生面前时,已是细如小指,速度慢如蜗牛。易生生伸出两指,轻轻拈住这两抹金色流光。他看着流光在指间伸缩吞吐,越来越透明,终于完全消失。
易生生瞧向何丹生,他的眼神无比深邃,好像一个黑色的漩涡,令何丹生的意志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易生生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轻轻喝道:“万象冲击,破。”无形无影的精神力凝聚成束,轻易突入何丹生的识海。不,这个一无所有的地方,还只能称为脑海。脑海中的元神还虚弱得好像不存在,只需一丝丝些微的气流就能摧毁它。
易生生的万象冲击突入何丹生的脑海,却掀起了巨大的风暴。风暴过处,何丹生那如同虚影一样的元神,像薄纸片一样被生生撕裂。何丹生惨叫一声,双手抱住脑袋,双目变得空洞。几乎同时,易生生的连山笔已贯穿他的胸膛。
鲜血泉涌而出!
铁刚强撑着爬起来,双膝跪地,景燃、易生生跪在他身后。无尽深渊灰色如铅的天地间,三个人跪伏在地,泪如雨下。
身后,沉沙翻涌。大荒盲蛇和巨灵一族飞跃广袤的荒原,飞速逼近。随着它们渐行渐近,无尽深渊的出口渐渐变小。
雷磊、戚风……易生生脑海中掠过一张张面孔。他与这些人相识不久,却已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谊。生死与共的十三兄弟,如今只剩下了三个人。现在,外面的世界向三位生者开了一道口子,清新、湿润饱蕴生机活力的空气从出口涌入这个沉寂世界。自由,就在出口的那一边。
易生生站起来,扶起铁刚和景燃,说道:“二哥,八姐,我们该走了,再迟就来不及了。”
铁刚惨笑道:“我已经被关押在无尽深渊近百年了,对我来说,这里值得留恋的东西,比外面的世界多得多。而且,对我来说,与其去外面的世界过着担惊受怕、东躲西藏的日子,还不如在无尽深渊来得更加自由自在。你们走吧,我留下来。”铁刚以筑基境八阶的实力,回到外界后毫太起眼。但是在无尽深渊,何丹生、鲁云怀、雷磊等护城会成员全部陨灭,他已经是实力首屈一指,数一数二的狠角色。只要他稍加努力,以后的地位一定不会低于曾经的何丹生。
易生生默然无语,转头看着景燃。景燃两颊泪痕未干,强笑道:“老娘的想法也和二哥一样。我希望陪着二哥,在无尽深渊建立一方实力强大而公平正直的势力。十三弟,你进入无尽深渊的时间很短,外面还有很多牵绊,留在这里,对你不合适,你走吧!”说着说着,又是两行泪珠淌下。一时间,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显得柔弱不禁风雨。
易生生哽咽叫道:“二哥,八姐,快走吧。如果留在如舍荒原,以班如和如舍的实力,你们不可能活着回到小土城的。”
铁刚回头望去,如舍和班如率领这大荒盲蛇和巨灵族人越发近了,不慌不忙说道:“如果何丹生所说不差,我猜班如和如舍就算活着,实力也一定大打折扣了。再说班如多多少少还欠我们一份情,我有信心突破如舍荒原,重返小土城。”
“二哥,八姐,你们要三思啊。”易生生噗通跪倒,声嘶力竭喊道。
“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我来帮你拦住它们。”铁刚塞了一把元气草到口中,因为元气草剂量过大,他的瞳孔都发出丝丝紫光。他挥手一掌,将易生生轻轻送到出口前,眼含热泪笑道:“小家伙,快走吧!我、景燃和死去的兄弟们,都会记得你这个好兄弟的。”他飞身而起,景燃紧随其后,两道身影,一个沉郁、一个鲜艳,冲进大荒盲蛇群中。如舍一蛇当先,昂起蛇头,奋力咬向铁刚。自己的老巢被外来人侵犯了,而且它奉命守护的无尽深渊出口也被打开了一道口子,这不由得它不怒发如狂。铁刚大刀举起,竟然硬生生抗住了蛇头的攻击。正如铁刚所料,如舍的实力在刚才的激烈打斗中消耗厉害,堪堪与铁刚斗得旗鼓相当。而其他的大荒盲蛇也已经围住了景燃,战成一团。另一边,班如举手往空中一举,所有巨灵族人停下脚步,她目光深沉地盯着战场,显得举棋不定。
身后,漩涡的直径变得越来越小,已经不到两尺太小。易生生心念电转,忽然用巨灵族的语言对班如大声叫道:“族长班如,你们不能再自相残杀了。”他尽量用最简短的语言把三者共存共荣的关系讲给她听。班如挠挠脑袋,半信半疑。易生生又叫道:“班如族长,你就算不相信我的话也行。不过我还有一眼相劝,也请你转告如舍蛇王。如今流放者、巨灵族和大荒盲蛇突遭变故,实力大减,宜当休养生息,万万不能再有折损啊。”班如这才幡然醒悟,冲到如舍与铁刚中间,将两人隔开,对着如舍叽哩哇啦叫喊了一番。如舍眼中凶性渐渐消退,仰天厉啸一声,群蛇整齐退开,虎视眈眈盯着铁刚、景燃和易生生三人。
班如叫道:“如舍说,只要你们不离开无尽深渊。它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
易生生指着直径已不足半尺的漩涡,苦笑道:“你们认为,我还能离开这里么?”半尺大小的洞口甚至没有脑袋大,又如何钻得过去。班如的脸色这才松弛下来,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无尽深渊出口外边,一个白衣男子微笑道:“小家伙,能不能离开,可不是你说了算。也罢,我就破例帮你一次。”屈指微微一弹,一道蓝色光华弹射入漩涡。漩涡的直径再度被撑开到两尺大小。
白衣男子压紧喉咙,模仿出乾元帝国皇帝元无极的声音,叫道:“以我之名,命你们让这小友尽速离开无尽深渊。其他人等,不等阻拦,他走之后,你们务必相安无事,修养生息。”班如、如舍闻言,如遭雷亟,五体投地,一声不吭。
易生生叫道:“二哥,八姐,一起走吧。”
铁刚、景燃凄然笑道:“我们对外面没有留恋了,情愿留在无尽深渊,你快走吧!”铁刚还好,景燃再次泪雨滂沱,好似带雨梨花。易生生依依不舍,迟迟不肯挪步。无尽深渊出口外,白衣男子怒笑道:“小子,我都模仿元无极的声音来救他了,居然当我不存在,给我出来吧!”双指轻轻一勾。易生生惊叫一声,好像被一根线扯着,凌空飞进漩涡,转瞬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