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熹微的晨光渐次拨开笼罩在苍穹之中的浓雾,国都里鸡鸣报晓,沐浴在朝阳里的城池与平日无异。
街道上逐渐出现几个稀稀落落的百姓,而露宿街头的难民仍旧如丧家之犬一般靠在城外的墙边,脸上再无生的希望,唯有一派灰败。
一切都如往常一般,都城里的华丽场面只是遮住了江左界满目疮痍的真相,仅仅一道城门之隔,真实的现状都体现在城外的难民身上。
广袤苍穹虽然有了日光的照耀,但只要站在高台上极目远眺,便能看出整个江左界依然被笼罩在一片雾瘴之中。
忽然间,挑着担子走在集市或街道上的小商贩猛地顿住了脚步,抬头望着头顶上盖过朝霞的七彩祥云,震惊不已。
“七彩祥云降临江左界,有神灵要来我们江左界啊!”一人带头如此道,其余的人也纷纷惊叹起来。
天空中的七彩祥云堆砌千里,流光闪烁着在大地上映出七彩的霞光,街道上顿时人声嘈杂,就连待在家中的人也都纷纷开了门。
“有天神要降临啊!”众多老者聚集街头,跪地等待。
城外那些奄奄一息的难民们听说有神灵将至,也都撑着最后一口气,打起精神跪在地上。
难民们跪求:“请神灵为江左界降雨,让我们老百姓有一条活路啊!请神灵为江左界赈灾啊!”
此时,隐身躲在七彩祥云后的珺绾、淮卿、思悦及风婆电母俯瞰江左界国都里跪成一片的百姓,心中五味杂陈。
思悦向来嫉恶如仇,这一次也板着脸道:“国都内的百姓明知城外有数不清的难民,非但不去暗中接济,反倒自得其乐!”
“如今见了七彩祥云却又都装出一副善人模样,实在可悲!”
珺绾与思悦的想法一拍即合,只是这情景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于是只是叹息着说:“若要赈灾,免不了他们出力的!”
淮卿问道:“老大,我们何时现身啊?”
珺绾垂眸扫了一眼,道:“等全城百姓都露面时,我们再现身百姓面前,对欧阳靖发难。”
说罢,珺绾望着风婆电母道:“二位上神,今日能否为江左界刮风闪电,以换来一场小雨,解江左界燃眉之急?”
风婆电母身穿黑衣,皆对珺绾躬身道:“天女放心,小雨没问题。”
珺绾这才放心地将视线重新注目于江左界百姓身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国都大街小巷都跪满了恭迎神灵的人。
还有驻守在城门口的士卒快马加鞭进宫禀报,很快,宫中也得知了天神降临的消息,宫人们都跪在七彩祥云下屏息以待。
这时,珺绾和淮卿等人才悠悠地从七彩祥云后现身,珺绾站在最前端,独踩一片七彩祥云。
思悦和淮卿,风婆电母各站在一片七彩祥云上。
百姓们见状,脸上俱是一派惊喜欲狂,却又都担心冲撞了神灵,不敢大声说话,但仍是有些年轻人窃窃私语。
“你看,天神果然不一样,这位神女倾国倾城,世间哪里去找第二个如此美貌的姑娘?”有人情不自禁地说。
另一人答言:“你怎么能把神仙和凡人比呢?”
又有人道:“我们江左界世代守护六界圣物,也是天神的后代呢!”
不一会儿,一位为首地老者将手杖一敲,严肃道:“还有没有规矩?都给我安静,等候神灵发话!”
于是众人噤声,都跪拜着等候珺绾等人发话。
珺绾的彩云缓缓落在半空,史无前例地攒出一脸端庄而肃然的神情,冷冷道:“江左界灾荒多年,君王不肯赈灾,举国臣民贪图享乐,是以灾情无可抑制!为君王者不能心系百姓,当受天谴。”
“为百姓者只顾贪图享乐,神灵亦不再眷顾!江左界上下若仍旧如此行事,天界将施以天谴以示惩戒!”
百姓们听了,全都瞠目结舌,叫苦连天:“天神,我们知道错了,还请天神莫要降罪,我等也是不敢违抗朝廷的命令啊!”
为首的老者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天神有所不知,朝廷下令不许国都百姓接济灾民,不得收容难民,违者立斩无赦啊!”
“哦?”珺绾冷笑道:“那若是天界插手此事,也当立斩无赦?”
百姓们纷纷磕头:“岂敢?岂敢啊?”
城门外的灾民们听见珺绾这番话,通通趁着城门口的士卒跪地拜神,从外头摩肩接踵地冲进城内。
官兵自是下意识地拿起兵器,想要拦住这些灾民们,却听见空中飘来珺绾冷凝空灵的声音:“你们还要置难民的生死于不顾吗?”
那些官兵们这才放下了兵器,道:“请神灵恕罪啊!”
灾民们冲进城内后,倒也没有立刻抢夺食物,而是撑着羸弱的身体跪在地上,对珺绾哀求道:“江左界国君昏庸无道,这些年来不顾江左界灾情,不顾难民死活,还请天神替我们做主!”
这时,驻守的官员不由喝道:“大胆!先知大帝岂是你们能说的?”
珺绾却道:“统治者昏庸无能,人人得而诛之,你们有何难处,都可以细细说给我听,我自会为你们做主。”
那官员不敢再说话,由着百姓们大诉苦水:“天神有所不知,江左界旱灾饥荒多年,先知大帝从未过问灾情!”
“不止如此,他还不准灾民们进入江左界国都,以免搅扰国都的风气,而他日日在圣殿里锦衣玉食,却将我们丢在一边看都不看一眼!”
又有人慷慨激昂道:“欧阳靖不肯顺应民心,我们不要这样的君主做我们的先知大帝!”
“不错,不要这种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做我们的王!”
说着便有人站了起来:“闲云山庄庄主为人善良,这些年来变卖了所有家当救济灾民,他才是我们的先知大帝!”
“对!就连欧阳若愚这样的好人也被欧阳靖下令缉拿,分明就是不想给我们一条活路!我们这就去圣殿为欧阳若愚先生讨回公道!”
珺绾和缓了眉目,终于发声:“你们手无寸铁,不可意气用事。”
与此同时,一袭青衫的欧阳若愚在凌骁的陪同下现身于众人眼前,灾民们见了欧阳若愚,皆激动地道:“欧阳先生,您可算来了。”
一群灾民簇拥在欧阳若愚身边,道:“欧阳先生,欧阳靖残暴昏庸,不配做江左界君王!我们要拥戴你做先知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