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想不明白,沈家堡高手如云,沈韶轩为什么会沦落到要找她当保镖的下场。
若是站在沈韶轩的立场,他会这么说:“沈家堡高手云集,但是可以将法术施展得如鱼得水的人只有你。”
假设两人果真如此对话,谢晚一定会指着沈韶轩的脑袋,问他哪只眼睛看见谢晚将法术施展得如鱼得水了!
不过在此之前,沈韶轩已经在谢晚的逼迫下落荒而逃。
谢晚威胁他根本不需要动脑子:“你再发颠,沈老爷明天就会把你的画笔砍成一千段!”
至于为什么是一千段,其实谢晚也是胡说八道的,不过关于她之前的疑问,倒是和她提起的沈老爷有关。
沈家堡虽然遍地都是一等一的武林中人,但沈老爷约莫是对沈韶轩怒其不争,因此故意赌气,不肯让他带着一干手下出门招摇过市。
沈韶轩也就因为不学武功,失去了一次耍帅的机会。
谢晚对沈韶轩今夜的发神经也并无太多感想,不过想起沈韶轩附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轻薄的话,却叫谢晚头疼。
正当谢晚回味着沈韶轩所说的那两个吻,还有大大小小莫名其妙的拥抱时,黑夜之中忽然带过一道闪电,一个黑影乍地站在身后。
谢晚还未来得及转身,只觉颈上一凉,一柄短剑紧紧贴着她的皮肉,头顶声音森寒:“别出声,跟我走一趟。”
思绪停顿片刻,谢晚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已经被挟持。
如若此刻这把如冰雪般寒凉的短刃是贴在沈韶轩颈上,谢晚一定二话不说,闭上眼睛继续呼呼大睡。
富家公子嘛,被绑架一千次也是活该。
可是这个猪一样的黑衣人为什么要挟持她?挟持外人眼里的一个傻子?
自从来到沈家堡之后,谢晚见过太多黑衣人,无论高矮胖瘦的身材都将自己伪装在黑衣之下,惹得谢晚很想建议他们换一身行囊,红色就不错!
“你是谁?”谢晚沉声问他。
这个熟练的拿着短刃的少年之所以对今夜之事胸有成竹,是因为不久以前,他才和谢晚接触过。
由于见识过沈韶轩的低能,所以让他对谢晚也产生了几分小看,戚然月色下那双深邃的眼睛,正是峰回所有。
“你不必知道,跟我走就是。”
谢晚一动不动,语气亦是平静得出奇:“我警告你立刻放开我,不然你等着被沈家堡的护卫拿下。”
峰回冷然一笑,即便眼前万山险阻他也要带谢晚回去交差,只是正因太过重视这个机会,拿剑的手居然略微颤抖。
“你要是敢叫人,我会立刻杀了你。”
说不清到底是不信邪,还是谢晚骨子里就有破罐破摔的气节,因此在峰回始料未及之中,谢晚大声惊呼:“救命啊!有刺客!”
然而险就险在这两个人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谢晚引人来到之前,峰回也履行了自己方才的承诺。
锐利的短刃在谢晚颈上迅速一拉,峰回便如蝙蝠一般凌空而去。
谢晚虽然不觉疼痛,却也听见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那道伤口想必深可见骨,想到这里,谢晚浑身冒起冷汗,一只手按住脖颈。
浑身颤抖着摊开手时,谢晚极度恐慌的踉跄几步,一潭秋水般的眸子乍然瞪大,朦胧月光之下,她颤抖得更厉害了。
这只摊开的手中,根本没有一丝血迹。
谢晚不可置信的盯着颤颤巍巍的右手,视线久久不敢移开,直到沈韶轩将瘫坐在地上的她扶起来,她才魂不守舍的收手。
“怎么了?哪里有刺客?”沈韶轩声音急促,拽着谢晚方才伸出的右手,细细打量一番,又上下扫了一遍,才确定谢晚没事。
彼时一群下人也闻声赶了过来:“少爷,哪里有刺客?”
沈韶轩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谢晚,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转头对下人摆了摆手:“她是傻子,刚刚发病而已,她说的话你们不用相信。”
下人们听见这话,纷纷退下。
谢晚回过神来揣摩沈韶轩的话,惨白的脸上终于攀上一抹绯红,本想跟他重申:“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是傻子!”
但想想如果告诉别人,自己刚刚被划了一刀,没出血也没死,恐怕也没人会相信她不是傻子了。
身份不明还被别人当成傻子已经是一件极为悲惨的事,要是沈韶轩知道谢晚刀枪不入,把她当成怪物展览给别人看,以此赚点零花钱,那算得上是雪上加霜,人生悲剧了。
于是谢晚对着沈韶轩呵呵傻笑两声:“不好意思,我刚才梦游了。”
沈韶轩若有所思的凝望着她,良久,眸中带笑:“你是不是后悔没答应我,故意哗众取宠,求我回心转意?”
谢晚不想和这个白痴沟通,这晚夜深人静之后,嗜睡的谢晚第一次失眠了。
次日一早,谢晚照常起来打水刷马,沈韶轩却没有过来马厩里偷偷作画,也不曾过来骚扰谢晚。
比起平日里的这些无聊事,沈韶轩更加感兴趣的是,他的好兄弟展泸为何会匆忙订下婚约。
答案自然不会如他想象中那般,展泸与哪位姑娘在张灯结彩的街头邂逅,从此一见钟情,匆匆订婚。
关于展泸的婚事,说起来也是让人头疼。
左不过父母之言,媒妁之约,但要说展泸如此急促的跟何家小姐何如订下婚事,还得怪沈韶轩和唐楚妍整日在外人面前秀恩爱。
那日武楼中唐楚妍走光一事传到展老爷展鸿业耳朵里时,不知为何会完全变了一种韵味。
概括起来,就是说像沈韶轩这样有婚约的人多么甜蜜啊,仍是光棍的展泸就显得形单影只了。
展老爷一听这话,当即给展泸物色城里出色的姑娘。
谢晚看得出展泸对唐楚妍有情,因此对展泸规规矩矩听从老爹的安排还是有些意外的。
身不在此地不知此事,这话是很有哲理的。
谢晚一个拾不起记忆,大脑一片空白的人,当然不会理解展泸这些年来是怎么在展鸿业的操控下唯唯诺诺生活过来的。
知道自己就要订婚时,展泸也仅仅用一个深呼吸的时间,接受了这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