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欧阳若愚眼中泛起泪光,火光映衬下,那双深情款款的眸子宛如这夜为数不多的星子。
他敛眸注视着身旁燃得正旺的火焰,眉头紧皱。
那夜唐楚妍带着欧阳若愚偷偷回到唐府,唐家竟无人发现唐楚妍和欧阳若愚已经消失了整整一天。
翌日清早,唐楚妍听见唐老爷和唐夫人在讨论她和沈韶轩的婚期时,才知道原来唐家和沈家已经开始着手婚事,因此没功夫管她。
听完欧阳若愚和玉儿的往事,唐楚妍更加坚定自己对欧阳若愚真心爱慕,所以得知婚期迫在眉睫以后,她才会鲁莽的跑到沈家悔婚。
退婚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自从谢晚住在沈韶轩隔壁,便每天都被当成少夫人一般伺候。
丫鬟们几乎每次都是咬着后槽牙,才能坚持下来给谢晚端茶送水,谢晚担心终有一天有人会在她茶杯里投毒,所以委婉的拒绝了这些繁琐的伺候。
虽说她有流光陨在身,但这宝物可以让人刀枪不入,却不知能不能让人百毒不侵啊,所以谢晚的决定断然是正确的。
临近傍晚,落日泛起紫红色的余晖,燃起天边的晚霞,谢晚趁这个时候抱了一捆青草走进马厩。
谢晚把草扔到小白脚下,还没说话,只听见外头的传来一阵久违的尖声议论,原来时过境迁,这些丫鬟们却依然拥有一副好嗓子。
她们以为谢晚如今成了有实无名的少奶奶,不会再到马厩里来,于是在马厩外围坐着说得有滋有味。
“哎呀,少爷的眼光怎么会这么差呢?那个傻子要身材没身材,瘦不啦叽的,光有一张俏脸蛋有什么用啊?”
那个曾经中过朱砂派的毒,变成猪的丫鬟小桃磕着瓜子,心灰意冷道:“我早就看出些苗头了,你们当初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如今少爷就这么被抢走了吧?”
又有一人笑道:“这有什么,就她那样的货色,少爷也就图个新鲜,我看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被扫地出门的……”
“是啊,这个谢晚哪里比得上唐小姐啊!”
听完这番刻薄的议论,小白一边吃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老大,你们女人真的是很复杂啊!我这么英俊潇洒也帮不了你了。”
谢晚很是无奈,虽然她早就准备好承受这些流言蜚语,但既然今天碰上了,她一定要出面把这些丫鬟的不轨之心扼杀在摇篮里。
“咳咳!”丫鬟们围在一张大理石桌旁说得正起劲,谢晚赫然站在她们面前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有胆小怕事的丫头,居然没出息的叫了一声:“少奶奶。”
这倒让谢晚不知道如何张嘴骂人,顿了片刻,谢晚眉头蹙起:“我还不是什么少奶奶,我哪天会被扫地出门也不是你们说了算,忙好自己的事情!”
一群丫鬟不敢还口,谢晚正要离开时,却听一个丫鬟低声嘀咕:“怕她做什么?你们看她还有功夫来这老地方,不是被少爷冷落了是什么?”
谢晚不得不佩服这个丫鬟的想象力,想来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真的,也没什么好替自己申辩的,不和她们计较就是了。
岂料沈韶轩忽然自梧桐树后向谢晚跑过来,紫色玄衣随风翩翩,他脸上带着明朗微笑,冲过来便握住谢晚的手。
“娘说让我带你去看戏。”
谢晚跟着沈韶轩大步离开,身后那群丫鬟的脸红了又黑。
“等等。”谢晚忽然停下,“你娘真的让我跟你一起去看戏?”
沈韶轩挑了挑眉毛,语调轻挑欢快:“千真万确。”
谢晚皱起皱眉,略一斟酌,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
沈威不反对沈韶轩和谢晚在一起,原因不只是他疼爱独子沈韶轩,还有一层缘由约莫是他乃一个粗人,对门第之事并不十分在意。
当年与唐家结亲,也是因为唐家有意攀附沈家,沈家堡家大业大,就算如今不做武林盟主了,也无须与别人结亲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所以沈威惯着沈韶轩,任由他胡闹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出身名门世家的沈夫人,人人都说沈夫人乃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老一辈的思想根深蒂固,照理说她应该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门不当户不对这回事。
况且从前她对沈韶轩冷淡至极,不久前突然态度大转弯,更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了?”沈韶轩揉了揉谢晚的头发,眼里满是宠溺,“难道要有人千方百计阻拦你跟我在一起,你才高兴?”
谢晚皱了皱眉:“谁跟你在一起了?”
沈韶轩撇了撇嘴,一如既往的犯起贱来:“你出门四处打听一下,谁不知道我沈韶轩沈公子玉树临风,多少姑娘对我秋水望穿?”
这句话说的不错,记得上次谢晚和沈韶轩混进朱砂派时,有个姑娘死到临头了还记挂着沈韶轩。
每每回想此事,谢晚总是极度无语。
不过并非那姑娘眼瞎,每个人心里都深藏着一个人,提起心上人三个字时,谢晚的眼前总是闪过一道白色身影。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总是毫无道理,或许素未谋面,只在梦中相逢,或许一面之缘,连姓名都不得而知。
有的人日久生情,有的人一见钟情,谢晚说不清自己是哪一种,但是她的确渴望再见那人一次。
她又怎么会知道,她对肖喻川的执念乃是前世今生,前世被他伤得歇斯底里,重生后的今日,仍然无可避免的爱上了他。
这份情,剪不断理还乱。
一念及此,谢晚耸了耸肩,不再和沈韶轩争论上一个话题。
此刻月光弥漫苍穹,古渝城宛若被笼罩在蒙蒙烟雨中。
谢晚对沈韶轩说:“唱戏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你替我画一幅画?”
她想在沈韶轩笔下找到肖喻川,问一问他:“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我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
沈韶轩有些失落:“今天出门没带画笔,小兰被展泸借走了。不过你要是想看我画画,我现在就去买纸笔!”
谢晚连忙拉住他:“不用了,街上人多眼杂,你拿着纸笔若是正好碰上熟人,你爹一定要砍掉你的手。”
“不过,展公子为什么会把小兰借走呢?”
时光倒退至午后,就在谢晚听着丫鬟们辱骂她的同时,沈韶轩正和展泸在赌坊里下棋。
这栋楼阁的一楼为赌坊,是最为嘈杂哄闹的地方。二楼乃是饮酒作乐的地方,楼中有专门服侍客人的姑娘。
三楼最为安静,是一间棋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