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条件，你先听听再说能做多少吧！”羽杨道：“我想让你杀了易风……你肯定不会去，我让你去杀人来救你父亲，想必你都是不肯的。”
莫幽月的心依然悬着，是的，羽杨说的不错，她所能为父亲付出的一切，只是她能做到的一切。
羽杨笑的很高深，“所以，我能获得最大的好处，也能让自己很开心的，你又能做到的，就没有多少了。”
莫幽月静静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羽杨倒是没料到她的淡定，微微挑了眉毛，又慢条斯理的倒了杯茶，细细品着，指着眼前的湖说道：“你看这往生湖，忘川的水何等清澈，流到这里，就变得看不到底，都说是碧灵宫太过阴邪，血太多了，把水都染浊了，你相信吗？”
莫幽月看着湖水，她知道就在不久之前，眼前这个俊美而邪异的男子杀了他的姐姐羽瑶坐上了这个宫主之位，但是，这是碧灵宫内部的事情，她不想置喙，况且，她现在有求于他，便不想触怒他。
不知如何回答，便只好一直不回答。
羽杨久久不闻她答，回头瞧了她一眼，淡淡道：“看来是我让莫小姐产生了误会，误会我真的是一个好人。”
“目前为止，至少你不是一个坏人。”莫幽月取了个站在自己立场很中肯的评价。
羽杨说道：“看来你是听说过我杀了我姐姐的事情了，是不是觉得污了尊耳？”
莫幽月摇了摇头，“事外之人，不好做评。”
羽杨忽然便失了兴致，眉间的笑意全无，轻挥衣袖，转身离去。
莫幽月没有开口。
她不想在他愤怒的时候跟他谈任何条件。
莫幽月坐上扶椅上，紧绷的心弦依然紧紧的。
这时，有清风徐来，莫幽月回头，一个身穿月白色袍子的女子站在那里，很难判断年龄，乌黑的眼眸有洞明世事之后的淡漠，莫幽月看着她苍白如雪的肤色和额头上束着的新月形玉抹额，便起身向着她轻轻行了一个平辈的礼。
莫幽月已是沧月岛主，能受起她的礼的人已经不多。
但眼前这女子，确实受的起。
她是碧灵宫的大祭司。
大祭司也向她轻轻行了一个回礼。
莫幽月坐回扶椅上。
大祭司转了转对面的扶椅，与莫幽月同向而坐。
“我父亲的蛊很难解吗？”
大祭司脸上泛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其实不难，只是，他不肯而已。”
这并不是一个比极难好到哪里去的答复，有医者却不愿医，与极难之间，并无多大差别，甚至还有不如。
莫幽月保持着一个宗派之主应有的冷静，问道：“大祭司此言何解？”
大祭司说道：“字面意思。”
莫幽月微微一笑，“宫主说极难，大祭司却说简单，这两种说法，哪个才是真的？”
大祭司笑的更加高深莫测，“都是真的。”
莫幽月无语至极，但是，这大祭司应该不是在开什么玩笑。
莫幽月沉默下来。
突然想到一人，说道：“听沐沙姑娘提过大祭司，得知大祭司有神通，不知大祭司可愿为我父亲解了此蛊？”
大祭司果然换了个眼神，看着往生湖，说道：“你说的沐沙是羽澜，往生湖系着她生命的母蛊不久前死了，想必，她已经遭遇不幸了。”
莫幽月说不出话来，想起沐沙的死，轻轻叹了一息。
大祭司也叹了一息，淡漠的眼睛里有着少有的伤心情绪，“她找到前任月之神侍了吗？应该是找到了吧，同一天，前任月之神侍的母蛊也死了，死的更快，更彻底。”
莫幽月想起扒了房子的欧阳无非，默然。
两个人一起看着往生湖面。
大祭司道：“莫岛主，你会给碧灵宫带来厄运。”
莫幽月一怔，“这是你的神通之一吗？可以预测未来？”
大祭司怔然失笑，“谁又能真的预测未来？不过是根据星盘所推演。差以毫厘，便失之千里，但是，莫岛主此来，无论怎么推演都是厄字。”
莫幽月道：“若是如此，请大祭司解了我父亲所中之蛊，幽月可以立即离开碧灵宫。”
大祭司摇了摇头，“你已经来了，命运就已经相逢，如何还能当做没有发生？”
命运？又是命运……
莫幽月突然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她看着大祭司，说道：“请教大祭司，我父亲的蛊，所解之法难在何处？”
大祭司看着眼前这个不论内心与外表都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女子，久久不想答言。
莫幽月再三相问。
大祭司终于叹了口气，说道：“他不肯。”
又是这三个字！
莫幽月起身，告辞而去。
她准备沿着来时还是纤素的羽杨带着的路回去找父亲。
谁知羽杨又派来了两个侍女来为她引路。
莫幽月默然跟着她们回到了父亲所居的小院里。
未进院门便闻得莫殊的说话声，“小妮呢？小妮呢？我的小妮怎么还不回来？”
莫幽月心底软的一塌糊涂，使出镂影步，飞掠到莫殊面前，“爹爹，小妮回来了。”
莫殊看着她，看了好半晌才终于认出来一般惊喜地说道：“小妮，你是小妮，你回来了！我又饿了，你饿不饿？”
莫幽月一看天色，已经至午时了。
旁边的侍女已经说道：“饭已备好。”
莫幽月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这里的侍女都是低眉垂目的，她怎么会把那个明明像极了主人的纤素当成一个普通的侍女？
饭菜依然清淡而丰盛，羽杨并没有苛待他们。
吃过午饭，莫殊便有了倦意，莫幽月坚持扶着他在院子里走了一回才扶他午睡。
她则遣了一个侍女去禀告羽杨，她要见他。
这次，不在往生湖边，侍女领了莫幽月去了羽杨午睡的地方。
这是碧灵宫正殿后的一个三层楼，后方临崖，开门即可看到山川之间云如海涌，羽杨通常会开了前门与后门，让崖间的山风直入室内。
当然，关于地点，莫幽月没得选择。
于是，她就看到了仅穿着中衣的羽杨散着头发，侧卧于榻上，一双桃花眼有些微红，还有山风也吹不散的满室酒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