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殊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哄着她：“小妮别哭，小妮不哭啊……”
莫幽月吸了吸鼻子，扯出一抹微笑，回头对站在一边的纤素说道：“纤素姑娘，我想见见宫主。”
纤素点了点头，露出一抹笑容，说道：“我去禀了宫主。莫小姐稍安。”说罢，转身去了。
莫幽月扶了父亲安坐，莫殊却拉着莫幽月的手不放：“小妮，小妮……”就像是孩童在背学堂里老师布置的课业一般，他是在一遍遍让自己记住这个名字，记住这个人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莫幽月心中酸的像打翻了一缸醋，她想放声大哭，这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可她不能哭，她只能笑，笑着让父亲记住她，记住她是他的小妮。
纤素来了，“宫主请莫小姐前去。”
纤素有意加重了莫小姐三个字，莫幽月有些踌躇的看了父亲一眼，纤素已经笑道：“门外有两个侍女，她们会尽心照顾令尊。”
莫幽月安抚了莫殊，才随纤素前往。
不论这碧灵宫主是何方神圣，只要他能让父亲好起来，她可以付出一切，一切！
穿过几丛花树，过了两座木桥，绕过几竿竹子，眼前出现了昨晚来时出现的那个湖，很大的湖，也是很静的湖，阳光灿烂，湖水依然幽深。
湖岸一边，远远的有一个小榭，此时天高云淡，碧湖青树，倒是有几分仙境的意味。
莫幽月心中悲苦，仰头看了一眼有些刺目的阳光，跟着纤素走进了小榭。
小榭中布置的极简音，一方黄杨木的茶桌，两把看着便很是舒适的扶椅。
纤素一面让莫幽月先坐了，一面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
然后，纤素坐到了莫幽月对面的扶椅上。
莫幽月问道：“不知宫主何时见我？”
纤素微微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说道：“我不是正在见你吗？”
莫幽月愣住，“你说什么？”
然而一个闪念，她震惊地看着纤素“你是碧灵宫主？羽杨？”
纤素低头，轻轻取下女子的假发及头饰，右手一抹，人张人皮面具也被取了下来，他抬起头，扬声笑道：“正是。”
莫幽月简直不能置信，那个身材高挑一颦一笑都十足是个女子的纤素居然就在她面前变成了一个男子！
可由不得她不信，因为羽杨已经起身，把套在外面的女子衣裙就这样当着她的面也解开脱了。
莫幽月想避开已经晚了，好在羽杨里面依然穿着齐整的衣服。
衣服是淡紫色的，把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更衬的面若冠玉，他的头发微微呈棕色，随意披散在肩上，长长的眉毛微微上扬着，一双眼睛如黑水晶一般透彻、发亮，鼻子很挺，如刀雕出来的一般，唇色有些深，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这个人……很美，是的，美一般不会用来形容男子，可莫幽月想到的第一个形容羽杨的字，就是美。
他苍白的皮肤，深遂的五官，还有那抹轻狂不羁的笑意，让他整个人散发出出一股阴柔邪魅之气。
莫幽月看着他，想到之前一直把他当女子看待时的情形……昨晚他居然还要求帮她沐浴更衣！
想到这里，莫幽月眼底便蓄了怒意，“宫主，这样很有意思吗？”
羽杨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勾了唇角，先笑了，才说道：“你觉得呢？”
莫幽月道：“我觉得，有些无耻！”
羽杨摇了摇头，说道：“莫小姐，我又没有看你沐浴，这无耻二字，有些冤了，你得知道，这是我的地方，我若真想做什么，可是很容易的。”
莫幽月道：“宫主仍一派之主，应当自重。”
羽杨失笑，说道：“我很自重啊，难不成你觉得我应该像你们中州的那些老头子一样，背着双手，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才叫自重？”
莫幽月道：“可是，一个男子却扮做女子，这难道很自重吗？”
羽杨笑的更加欢快，“据我所知，莫小姐在中州女扮男装的次数也不少，我是不是也可以说，莫小姐应该自重？还是你觉得变装这种事情，只由得女子，由不得男子？”
莫幽月想了一想，还真发现这羽杨说的似乎是有些道理的，她只因为他昨晚要求帮她沐浴的事情很生气，但他又没得逞不是？
莫幽月看着他，说道：“话已经说到这里了，我们不用再重新以宗派之主的身份见一下礼了吧？”
羽杨挥了挥衣袖，说道：“除非你喜欢。”
莫幽月当然是不喜欢的，便言归正传，“幽月此行的目的，想必宫主已经知晓。”
话音一落，莫幽月发现羽杨皱了皱眉，心不由一沉。
羽杨说道：“你父亲的病起因非常简单，但想治好，却极难。”
虽然早有所料，但是他说的这么直白，莫幽月依然如坠冰渊。
羽杨道：“听清楚再难过，我只说极难，并不是说没有办法。”
莫幽月起身，朝着他盈盈一拜，“请宫主救我父亲。”
羽杨不悦，“不要拜我，我又不是老头子！”
莫幽月坐了，说道：“宫主，幽月心急如焚，能不能先告知我父亲的病情。”
羽杨转头，看着亭外不起波澜的湖面，说道：“你父亲中了蛊。”
这与易风写给她的信上所述一致，莫幽月并不意外。
羽杨知道她既然来碧灵宫，肯定已经知晓可能是蛊。但是，他的语气渐渐凝重，“你可知道，那蛊虫在什么地方？”
莫幽月闻声一震，心一点点提了起来，“在什么地方？”
羽杨回头看着她，注视许久，看着她忐忑不安，如临深渊的神情，他居然发现有些不忍心，哈，他居然也有不忍心的时候，真是见鬼了。
他指了指头。
莫幽月突然无力的要晕过去。
好在，她本是坐着的，闻言只是觉得眼前一黑，手便按住了桌子，黄杨木的凉意透过手心，她抬起头，看着羽杨，说道：“宫主，可否救救我父亲？”
羽杨看了她一会儿，眼睛里却殊无笑意，左顾右盼，做沉吟状，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幽月有些急了，“请宫主救救我父亲。”
羽杨轻轻叹了一息，才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道：“莫小姐，其实碧灵宫在中州的名声不怎么好，我若去中州找你们，你们恐怕见了我就要说什么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的话，那么你们来了我这里，我好像不能表现的太善良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要记得，你对你的态度，只是因为你是你，若是别人，此时没有被种了蛊，也可能被剥了皮，但你也不能就因此误会我是一个好人。”
莫幽月看着眼前依然笑的云淡风轻，眼底却殊无温度透着邪魅之气的男子，正容道：“宫主可是有什么条件？”
羽杨勾起唇角，说道：“虽然不想当着姑娘的面承认，但是，确实是。”
“什么条件？”莫幽月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