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头一歪,将秀姐扇来的耳光躲了过去,对秀姐正色道:“我是服务员,不是鸭子,请你自重。”
秀姐哪受过如此的轻慢,她想不到一个服务员敢对她的暧昧装聋作哑不动声色,这让她觉到一种侮辱。醉熏熏的酒意里,她的心跳有些加剧。
靖南看着胖胖的秀姐,又解释了一遍:“秀姐,我不是鸭子,我是这里的服务员。”
秀姐彻底被激成暴怒,她立时撒起泼来,对刘靖南又吼又骂,并且高声叫其他服务员把老板叫来。
老板屁颠屁颠地来了,对秀姐赔上一脸的笑,并且说现在就把靖南开除掉。
岂料秀姐却怒为笑:“谁让你把他开了?你敢!你要是开了他,我立马派人砸了你的场子!好好待他。我就喜欢这样的刺儿。过两天,我还来。”
两天过后,深黑的夜里,三点时分,秀姐果然又来了,但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跟来了六个二十五、六岁身高均在一米八以上且十分健壮、满身上布满了各种纹身的年轻人。一看即知是秀姐请来的专门吃这碗饭的打手。六个打手均手持铁棒,气势汹汹。
KTV歌城的老板也是在黑白道上混的人。干这一行的皆有个不约之约,就是双方可以动手掐架,但任何一方都不得打电话报警,否则以后会没脸在这条道上混。
这个时辰的歌城,听上去,已经停止了莺歌燕舞,但内里却是风情种种的,许多对鸳鸯在包间里轻声呢喃,露水的情感让他们暂时地粘连在一起。
这个时辰的歌城,大门也是处在半开半合状态的,进来的人和出来的人都不多话,又都是心照不宣的,举止都有些轻飘飘的,神思也都有一些恍惚,皆有些像鬼魅的影子。
然而秀姐一行却是重手重脚。
秀姐一进来,就高呼歌城老板:“姓高的,你快快给老娘出来!”
吧台上的服务员从微微的困顿里脱身出来,见是秀姐,就急急地去找老板,一会儿过后,老板来了。
秀姐道:“姓高的,把靖南叫出来,我要把人带走。”
老板道:“秀姐,这深更半夜的,不太好吧。”
“明天,姐保管给你还回来。我倒要看看他身上的刺儿有多扎人,我非给他撸平了不行。”秀姐道。
老板道:“秀姐,你不能不讲理吧。靖南现在毕竟是我的人,你就这么把我的人带走了,那我手下这些兄弟姐妹如何看我呢?你这不是栽我的面儿吗?你总得给兄弟我留点儿情面吧?有什么话咱明天再说,行吗?”
“不行……”秀姐拉着长腔,很霸道地说,“难不成你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刘靖南来驳我的面子吗?你不会不知道吧,哼哼,我小孩的姨夫是公安局局长,你这场子还想不想开了,你的白面儿、***还想不想要了?手下,给我打!”
“慢着!”一声断喝,从大厅尽里面的楼梯口响起来,是刘靖南。
靖南那看上去并不甚健壮的身影移动了过来,只听他对秀姐道:“秀姐,你是来找我的吧?何必跟我们老板过不去呢?”
“嗬,看不出来,小P孩儿,还挺像条汉子嘛。”秀姐的话里略带讽意。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想请你到我家里去做客。”秀姐道,说完这句可进可退的双关语,她哈哈哈地笑了几声。
“我干吗要到你家做客?”靖南道。
“小子,少给我装糊涂!”秀姐暴出一些粗口。
“我凭什么要跟你们走?”靖南厉声问道。
秀姐的一个手下阴笑一声,道:“小子,识相点儿,本来,秀姐是看得起你的,别人想要还来不及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靖南并不想闹起事端,也不想跟他们打架,他一个刚刚被开除学籍的无业游民,怎会是这帮流氓打手的对手。他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让老板受到连累,但他也决不会轻易就跟秀姐走,虽然他已经明白秀姐所说的“做客”有着两层意思,就看他愿选择哪一种。他对秀姐和这个回他话的手下道:“嗬,可以呀,一个个还带着家伙呢,别气不过的时候朝这屋子里的东西乱发脾气!”
靖南的这话让秀姐和她手下的六个打手有些下不来台。秀姐对手下扬了扬脸,六个打手将手下的铁棍叮叮当当扔到了地上。
“那就走吧,小小雏?”秀姐有些妩媚地斜睨着靖南,左脚支撑身体站立,右脚则在地上一点一点的。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总得给我一个正确的理由吧?”
方才那个回答靖南问话的手下再度开腔道:“秀姐说什么做什么从来就不需要理由!”说完,他向另外五个打手将手挥了一下,六个人一拥而上,其中两人不容分说就去架靖南的胳膊。
靖南出于本能开始挣扎起来。
于是六个人一齐对靖南动起手来,拳打脚踢。
连靖南自己都没有想到,接下来,局面的发展竟会对他极为有利。
想到这么多年来,诸事不顺,心头窝火,如今竟还要被这几个无赖欺负,靖南忽然有了一种欲将自己爆炸的冲动。
靖南先是在扭转身体极力挣脱,接着他挥拳打向秀姐的一个打手,连他自己都骇了一下,他冲出的这记直勾拳竟然生出一股风声,胳臂忽然猛地增长了一倍,直勾拳狠狠击中那个打手的面部。那个打手竟应声而倒。
其他打手见状亦有些惊讶,想不到这个看上去身材匀称甚至有些瘦小的刘靖南竟然会打出那么漂亮的拳法。于是一起打向靖南。
靖南后退半步,似乎只是为了自卫般地踢起一脚,没想到踢出的这一脚竟然变成了扫膛腿,带着一股呼呼的风声先是扫击在一名打手的大腿上,在那名打手摔倒后,他踢起的右腿仍在继续扫击,他的右脚又将另一名打手踢中。
靖南忽然间变得英勇无比。
众打手们看得清楚,靖南的拳法非常零乱,像是在随意比划,可是每一次冲拳每一次踢腿都带上了股邪力,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劲道。这时,靖南朝一个仍站立着的打手推出一掌,靖南的手掌并未与打手的胸部相接,可是却发出嗖的一声,一股真气从靖南的手掌之中直冲而出,形成一股压强极大的钻力,像一根针一般地刺入了那个打手的胸部,只听得打手“哎哟”一声尖叫后,就倒在了地上。
打手们皆是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龄,挣扎着爬起来,以六对一,并不想轻易输掉战斗。六人形成一个包围圈,团团围住刘靖南。
忽然,大厅里的灯悉数熄灭,想必是停电了。
六个打手楞了一下,想去摸拿铁棍,对靖南下狠手,却还没等他们做出任何的动作,靖南在别人眼里的黑暗中双脚忽地顿了一下地面,身体竟弹射出近两米高,下落时两腿一个劈叉,左右两脚分别狠踹在打手的面部,两个大手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再也难爬起来;靖南再度双脚轻踏地面,身体再度飞跃而起,而这一次,在身体下落之时,他将两臂两腿完全分开,让自己的身体形成一个很夸张的“大”字,双拳与双脚四个结结实实的点,碰击向四个打手的背部,四个打手尽数躺倒在地上,与另外两个打手一样,再也没了勇气也没了力量向靖南发起攻击。
所有的人都在黑暗中看向靖南。他们看不见别的人和物,只能看向靖南。
只见靖南的夜视眼在黑暗里像猫一般地发出一种幽光,隐隐地照出了他的面部轮廓。
黑暗里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胆寒心怯,一个个身体微微发抖,都在暗想:这个刘靖南,他到底是人,还是妖或者是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