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将秀姐带来的六个健壮打手悉数撂倒之后,双脚轻轻点地,竟然跃上了高高的吧台之上。
秀姐以及躺在地上的六个打手,还有KTV歌城的老板员工们视线皆射向吧台方向,看着靖南那双在夜色里幽幽闪光的夜视眼。
靖南道:“秀姐,既然你今天是冲我来的,那这事儿就跟我们老板没任何关系。我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们老板。我叫刘靖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三天之内你随时可以来这里找我。”
秀姐不愧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听了靖南的话,愣了片刻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行啊,刘靖南。我这个当姐姐的没白认识你。你以后有什么难处,跟姐说一声。”她转而对歌城老板道,“哎呀我说姓高的,你这里藏着块宝啊,你可别委屈了他呀?”
“不会,当然不会。”歌城老板说道。
秀姐对手下的六个打手挥了挥手,道:“饭桶们,跟老娘走!”
秀姐带人走后,歌城老板对靖南虚寒问暖。
两个员工点亮了几支蜡烛,幽暗的烛光在大厅里一闪一闪的。
靖南跳下吧台,却感觉自己像经历了一场不明所以的梦境。
当天下午,靖南在外面继续转悠,以期能看见钟明秀的身影。在城市的一个广场上,他看到一些在广场上为了延续残生拼命争抢新鲜空气的老年人在打太极拳,便想到了昨天夜里发生的奇怪的事儿。在一棵大树旁,他也比划起来,却发现再也冲不出昨夜的那种拳式,更没有什么破空之声。难道,灵异现象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三天过后,靖南离开了那座KTV歌城,应聘到了一家大型的娱乐会所,在斯诺克厅里做服务工作。歌城里的高老板很舍不得他,单单为他设宴饯行。
刚去娱乐会所工作的第一天,就接到了钟明磊的电话,说他实习期满离开那家汽车修理公司了,准备先回家看看,然后回学校看看有什么安排。钟明磊还说,他想在老家县城上与同学一起合伙开办一个小型的汽车修理公司,但是目前,都想去南方的城市里闯荡一番,历练一下。
不知不觉,竟到了七月流火的季节。
一个多月后,靖南又接到了钟明磊的一个电话,叫他马上回家一趟,说她姐钟明秀要结婚了。
“跟谁?”靖南问。
“陈宇轩。”钟明磊道。
“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现在才跟我说,明磊?”
“我也是才知道这事儿,是我妈打电话跟我说的。我现在跟几个同学在广州呢,想出来闯几年积累一些经验,毕竟开汽修厂不是小事儿,万一开砸了怎么办?”
“好,我知道了。”
靖南马上辞了工作,去汽车站从黄牛党手里买了一张高价票,登上了开往家乡的客运班车。
现在是暑假期间,靖南估计陈宇蒙应当在家。
到达县城后,靖南搭乘了一辆野摩的,黄昏时分,到了陈家岭村外,而后步行到了陈宇蒙家,
果然不出靖南所料,陈宇蒙在家里。
老同学、多年的挚友相见,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几句互道长短过后,靖南说话就直奔主题了:“宇蒙,你听说了吗?钟明秀要结婚了?”
陈宇蒙料到靖南必是为这事而来,点了点头,道:“陈宇蒙跟我一个村的,说起来,我还应当叫他哥。我也是才刚刚听说的。我还听说,他跟钟明秀的婚事才刚刚定下几天,可就这么急着办喜事儿,真是让人想不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靖南抓着自己长长的头发,恨不得撕扯下来似的。
“知道具体日期吗?”靖南问。
“明天。陈宇轩他爸把我爸叫过去帮忙了。”
默了一会儿,靖南猛地给了自己结结实实一记耳光。
陈宇蒙道:“靖南,你不要太折磨自己。”
“宇蒙,你说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爱的人却离开了我,为什么我不爱的人却死缠着我?”靖南痛苦得面容扭曲。
这个夜里,两个好友又一次挤在一张床上入睡,却几乎彻夜未眠。
第二天早晨,天刚刚麻麻亮,在床上烙了一夜大饼的靖南和陈宇蒙就起来了。
简单洗漱过后,二人忽听得一阵唢呐的声响。
虽然二人没有说话,但是心里都从唢呐声里听明白了,陈宇轩和钟明秀的婚礼即将开始了,大约是接新娘的队伍踏上了去往孙家岭的崎岖山路。
刘靖南忽然扔下手里的毛巾,急火火地大步跑出了陈宇蒙家的院落。
陈宇蒙忽然心生一股不祥的感觉,莫不是靖南要在陈宇蒙接亲的路上截亲?他太了解靖南的个性了。不行啊,得赶紧追上靖南,一旦他做出那种事来,事儿就闹大发了。他赶紧追了出去。
靖南快步出了陈家岭村,扯开步子急跑,跟在后面的陈宇蒙看见靖南是在朝一座较高的山包上跑去。而那座山包下的羊肠小路,是陈宇轩接娶钟明秀的必经之路。
靖南一直攀到了山包的顶部。
陈宇蒙见靖南到了山包上,心略静了些,脚步慢了下来,慢慢朝山包的顶部攀去。
二人坐在山包上。
陈宇蒙发现靖南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就劝道:“靖南,你要克制自己。有什么话下来再说,好吗?钟明秀一定有她的苦衷。但你今天若是搅了她跟陈宇轩的婚礼,钟明秀会恨你一辈子,你跟她的缘分也许才会真的出了问题,也许你才是真的失去她了。我总觉得,现在,你是活在钟明秀的心里的,你不要自己把自己挖出去啊。”
靖南道:“我知道,我一定会控制好自己的。你放心吧。我只是想看看钟明秀,我,我,我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幸福。如果她真的幸福,我心里会感觉到高兴呢。”
陈宇蒙说道:“靖南,你能这么想,说明你成熟了。”
大约一个多时辰过后,接亲和送亲的人群出现在了山包下的小路上,也出现在了靖南和陈宇蒙的视界里。
唢呐声悠扬地响着,却让人觉到一种伤感。
靖南看到,热闹的人流里,陈宇轩拉起了钟明秀的手,迎亲送亲的人们则欢欢笑笑地簇拥着他们。看着看着,靖南抑制不住地站起身来,嘴巴张开着,但他却是在压抑着自己,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陈宇蒙紧紧地抱住靖南,小声叫道:“靖南,靖南,不要啊,不要……”
迎亲送亲的队伍终于走远了,看不见了,陈宇蒙放开了靖南。
靖南蹲下身来,张大嘴巴对着远方的山谷,大喊了一声:“啊……”
空空的山谷两侧将他的叫喊声回荡过来又回荡过去……